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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人的内战虽然范围不大,还没有变成隋末那种级别的天下大乱斗,对民生的破坏还在其次。
但是对唐朝作为一个国家的凝聚力、对朝廷的权威性和对基层组织的破坏力,都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尤其在二人坐视河北沦丧以后,连带着对他俩老爹李世民用文治武功好不容易捏巴起来的国族认同,都开始被消解了。
这个烂摊子,李治可以不管,但长孙无忌身为名义上的朝廷首席,得替他把屁股擦好。
他这么尽心尽责,与其说是出于舅舅对外甥的关爱,不如说是出于官僚系统维持社会稳定的本能。
感情都是相对的,李治对他不闻不问,他对李治还剩多少感情,也真不好说了。
夜深人静。
“呼……”
长孙无忌放下了笔,疲劳地揉揉眼睛。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在桌案边加班了好几个时辰了。
都是些“襄州雨雪冻灾,州府不听朝廷诏令发放被服”、“亳州盗匪激增,县衙不管不顾”、“派赴杭州清查粮库的民部官员失踪”之类的烂糟事。
放在几个月前,地方官哪敢这么给朝廷上眼药……
“辽东么,那小子倒是谋了一份好差事啊……”
他望着窗外漆黑的天空,陷入了沉思。
…………
“墙那边近况如何?”
云州长城之外,恒山的一处山坳之中,契苾何力焦急地询问南下打探消息的斥候。
雄奇的北岳恒山,为他们提供了足够接近云州、而又足够安全的藏身之所。
那名突厥裔的斥候用生硬的汉语回答:
“和之前一样……乱,危险,还不能回去。”
他带来的坏消息,在座的李世民、李承乾和阿史那社尔都听得清清楚楚。
为了寻找重回大唐的契机,李世民一行并没有被动地窝在恒山的山沟沟里。
而是不断地排出斥候,探查云州的情况,等待局势平缓以后便伺机翻墙进去。
因为契苾何力手下的部众也都是胡人,而且铁勒人又不太会利用长城这道高科技防火墙,所以探子是可以渗透到墙那边儿的。
但探子们每次带来的,都是坏消息。
从铁勒人初入河北劫掠还略显青涩,到李泰认薛延陀为君、自认为臣,双方共同对河北人民进行不可持续的竭泽而渔。
李世民一行人是一集不落,从头追到尾,眼睁睁看着长城以南的局势一天天糜烂下去。
“魏地的小可汗居然是这样的可汗。”
阿史那社尔感到非常震惊。
自己居然在那样不忠不孝之徒的手下干过事,简直是人生中的一大污点。
“呵,老四真是异想天开,居然对铁勒人称臣。”
精突太子李承乾对四弟李泰的行为表示嗤之以鼻。
因为铁勒部族可是突厥的奴隶啊,他精突好歹是和突厥人平起平坐,比给突厥的奴隶当奴隶,那可要硬气多了。
而且伙同外族劫掠华夏……这种抽象大活,即便是他再精神突厥,也干不出来。
他只是喜欢突厥人的文化和生活习惯而已,又不必喜欢突厥人本人。
“……”
李世民听取着不肖子们的动向,照旧一言不发,一双浑黄无神的眼睛深陷在眼眶里,仿佛一尊苍老的雕塑。
这幅凄惨孤独的样子,让手下人不忍卒视。
呵……李承乾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父亲的狼狈模样,勉强忍住了冷嘲热讽的冲动。
李泰这人面兽心的玩意儿,在过去十几年居然被李世民拿来当他这个太子的竞品。
每当想起这个事实,李承乾就忍不住在心里嘲笑李世民识子不明。
最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短短几个月把国家弄成一团乱,把自己弄得流落长城以北,大冬天的在荒郊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