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早熟的孩子,不知第几次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到底是什么来路?”
一路走来,她自然是不相信外面传的什么“菩萨”或“煞星”之类,这孩子使的还是凡人手段。
只是,这些新奇的凡人手段,在贫瘠的平州大地上,却产生了不亚于神佛般的效果——
在燕山打转了一辈子,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充满生机、充满干劲的平州农民。
而这一切,不过才发生在短短的一个月内!
仿佛这孩子将神力平等地赋予了每一个他治下的平民,将所有人都变成了神佛一般。
“我回答过很多遍。”李明都无奈了:
“我是十四皇子李明,辽东节度使。另外三个孩子,分别是当朝大司空的嫡孙、尚书左仆射的儿子,以及鄂国公的孙子。”
“啊对对对。”吴大娘觉得还是神佛这个答案更靠谱一点。
皇亲国戚都是天上人,谁闲着没事来乡下当山匪,造自己家的反?
“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是李明。”
“放屁,你自己说李明能单骑单挑一万突厥兵,你如果真是李明,怎么不放个屁把慕容燕的一千甲兵崩死?”
“啊这……”
就在两人陷入罗生门的时候,当朝大司空的嫡孙、长孙延从书房里飘飘然出来了。
“明哥,刚才我才汇报了一半。”
他脚步虚浮,粗布白衣飘飘,竟有些修仙风骨。
要不是顶着两泡黑眼圈,发际线比当初教来俊臣时还要靠后,浑身透着一股怨气的话。
李明向吴大娘挥挥手:
“军事的事情,你和尉迟循毓去办。我的事多,我要把精力放在内政上边。”
哪有山贼头领不管打仗的,宁真把自己当节度使啦……吴大娘嘀咕着离开了。
“唉……”长孙延叹了口气,疲惫地说道:
“我们治下现在共有一万两千三百户,十万八千人。”
李明都吃了一惊:
“这么多了?”
放到现代,治下十万人横竖算个乡科级。李明这样的普通公务员努把力,在退休前也是可以够到的。
而在唐代的平州,这几乎是户籍人口的五倍。
这还只是他实际控制区域内的人口。
“平州瞒报的人口实在太多了,许多村庄几十年来都没有官僚涉足,唉……”
长孙延又叹了口气。
“所以我们得把他们管起来。”李明背着手,口述着接下来的安排:
“这波慕容燕的重点进攻,必定会在平州闹得鸡飞狗跳,往我们这儿送大量逃难的人口。
“现在是十一月中了,天气转凉。除了要提前备好粮食,过冬的被服也要尽快织造。群众工作要落实到细处……”
长孙延一边仔仔细细地记着笔记,一边无意识地叹气。
作为首席常务秘书,他最近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李明皱起了眉头:“你不认可?”
“不是不是,明哥高见。”长孙延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接着又摁了摁发胀的太阳穴:
“只是最近太忙了,又缺少得力的帮手。”虽然李明并不是甩手掌柜,许多政令的实施细节都亲自替他把关。
但繁杂的基层治理,还是让长孙延猛掉头发。
什么争水源啦,争田垄啦,争果树啦,夫妻不和啦,堂亲吃绝户啦……乡里乡亲鸡毛蒜皮的事,都会吵到这位贵公子这里。
“我们在乡里选拔的胥吏,虽然吃苦耐劳,愿意深入山间。
“可是他们的能力实在有所欠缺。”
长孙延忍不住抱怨:
“他们头脑不甚灵光,学算数比尉迟循毓还吃力,而且大多都不认字。
“虽然学得挺认真,但实在愚笨,学得太慢了。”
他一边总管协助李明,总管着实际控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