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逼自己收回视线,转身,远处车灯闪烁,她突然感觉眼睛刺痛,止不住地想流泪。
她匆匆朝前走,步伐快到像是要跑起来,她已经看不清眼前路,无数车灯晃得她眼花,她只能听见呼啸而过的秋风,一点一点带走她身上仅存的温度。
直到呼吸急促,心脏狂跳,她才发觉自己早已迷失方向,不知此刻身在何处。
她抬头望,头顶是一盏孤零零的路灯,身前是车水马龙,身后是万家灯火,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她煞白的面颊上冷热交织,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手机在包里急促地震动起来,她拽回一点残存的理智去看。
是左清樾。
雨滴将他名字氤氲,屏幕上沾了水,她没能划开接听。
手在颤抖,她深深呼吸,拿袖子擦了擦,这才接通电话。
“为什么走了?什么时候走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开口便是三连问,他语气严厉,好似咄咄逼人,可今宵此刻听着只觉鼻酸,因为她知道左清樾的下一句话,是想送她回家。
她稳定了呼吸,撑起一个笑脸回答:“疏桐没说吗?我明天有早八,赶回去补作业了,不好意思清樾哥,走得急,忘了跟你说。”
“你上车了吗?”
“嗯,”她低声回答,“快到学校了。”
她尽量想让声线稳定,却没想到被呼啸的风声出卖。
“你没走对不对?你在哪里?”
电话那头传来同样的风声,她一下慌了:“不要来找我。”
“今宵!”
左清樾同样忍不住情绪:“现在在下雨!你从来不看天气预报从来不带伞!我明知道你在淋雨,你却不让我找你?!”
今宵将他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这样严厉的声音在这十三年里她没少听,有时候左疏桐会跟她抱怨哥哥管得太多,很烦,可她这时候听来,只觉得窝心。
“嗯,”她声音闷闷的,“不要来找我,清樾哥,今天是你生日,包厢里还有好多朋友在等你吹蜡烛切蛋糕呢,你快回去吧。”
她停顿了一下,说:“生日快乐,哥哥。”
一句话的重音落到了末尾两个字,她在强调什么,显而易见。
电话那头好像沉默了,她分不清钻进耳朵的风声究竟是来自哪里,就像她分不清左清樾对她的感情究竟是怜惜更多,还是爱欲更多。
佟琳方才跟她说,左清樾打算在今晚向她求婚。
她在三天前看到了那枚Harry Winston的订婚钻戒,追问之下,左清樾才向她袒露了内心。
佟琳说:“清樾想给你一个家。”
她听完沉默了很久,就像此刻,左清樾的声音消失在电话那头。
求婚,听起来是意料之外,又好像在情理之中,叫人踌躇为难,开不了口。
动心吗?
一定是有的。
十三年的关心和爱护一点都作不了假,就连左疏桐时常挂在嘴边的“天塌下来有左清樾顶着”这句话,都在她人生里应验。
天若下雨,找一个屋檐避雨是人的本能。
主动走出去淋雨的,不是傻就是疯。
好一会儿,左清樾的声音从听筒传来:“你不在,我的生日不会快乐。”
“不会的。”
她无比坚定地回答:“不会的哥哥,你一定会幸福快乐的,我......我一直在你身边,我还是那个,是那个第一次见你就拽着你衣角喊哥哥的今宵,我一直是你的妹妹,是一辈子的家人。”
她的强调太过刻意,电话那头像是哑然失笑,风声裹着他的无奈钻进耳朵:“别这么对我,今宵。”
“你知道我——”
“哥哥!”今宵着急打断了他,“哥哥,不要说下去,不要说下去了好不好?我们就说到这里,我们......就停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