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我们都以为时光能治愈一切。
可后来才明白,有些痛感早已长进了骨头里。
隔了几天,陈亦轩又约我吃饭,这次是他来找我,于是我就近带他去吃了附近的夜市大排档。
上一次来这里撸串,还是一年前,我和陆小语一起来的。
我的心又隐隐的痛了起来。
三瓶冰啤酒下肚,陈亦轩又提起了安雨萌。
“现在想想,那时候还真挺傻的。”陈亦轩突然扯了扯嘴角,似乎是回忆起一些久远的往事。
“都傻。”我把啤酒罐捏得咔咔响,“像两只撒欢的哈士奇。”
风从我们之间穿过,带着孜然辣椒的烧烤味。
“前些日子,你和我打听她的消息,后来联系到了吗?”我终于还是问出口。
“在英国。”他脱口而出,快得像是这个答案一直等在唇边,“曼彻斯特,艺术学院教现代舞。”
——和十七岁那时一样,他连她的班级座位都记得一清二楚。
“不愧是你。”我递给他一串烤面筋。
陆小语最爱吃烤面筋了。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像是在努力甩开某种不合时宜的念头。易拉罐上的水珠顺着他指尖往下爬,像一道未干的泪痕。
“当初到底为什么分手?”沉默突然有了重量。
远处有流浪猫蹿过垃圾桶,塑料瓶哗啦啦倒了一地。
我强迫自己讲话,试图以此来冲淡突如其来冲进我脑海中的陆小语。
“那至少告诉我——”我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你们怎么在一起的?”
我知道有些痂看似愈合,底下却在化脓。不如撕开它,让阳光晒一晒溃烂的伤口。
陈亦轩仰头喝完最后一口啤酒,铝罐在他手里瘪成一个扭曲的月亮。
“是个很长的故事。”他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巧了,”我又拿起一串烤肉筋,“我今晚闲得要命。”
他忽然笑出声,眼尾竟然挤出与年龄不符的细纹:“你这人,真是一点没变。”
“你也是。”我又拉开一罐啤酒,余光里,我看见他睫毛上落着一滴迟迟未坠的月光。
时隔多年,我终于知道了当初陈亦轩究竟是用什么方式追求到了安雨萌。
陈亦轩和安雨萌在一起的经过,比我和小语要波折得多,也浪漫的多——
没有阳光穿过教室玻璃的浪漫瞬间,也没有任何偶然的交集,都是陈亦轩自己硬生生创造出来的机会。
他们原本是两个世界的存在,一个在一楼的文科二班,另一个在二楼的理科八班。
高中生的走廊是一条短暂的生命线,课间十分钟,从教室冲到小卖部,再跑回座位,连上厕所都要用跑的,两条平行线要交汇,哪有那么容易。
但陈亦轩偏偏不信这个邪。
那年的教导处门口贴了一张《课间操巡查员招募通知》,一张纸风吹雨淋,边角卷曲,钉在公告栏的最角落。
03
没人愿意主动去做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每天课间操要站在操场边上,盯着每个班级的点名表,记录哪些人偷懒缩在厕所或教室里。
既不会加学分,也不会被表扬,纯纯是个苦差事。
可陈亦轩盯着那张告示看了好几秒,突然笑了。
第二天早上,他走进班主任办公室,主动请缨接下了八班的巡查任务——正好原来的巡查员请了病假,于是这事顺理成章地落到了他头上。
从此,每次眼保健操的音乐响起,他就成了二班队伍侧方的一处固定风景。
他装作认真记录出勤人数的样子,慢悠悠地从队尾踱到队首,再从队首折返回来,最后停在某个安雨萌身边。
一开始,安雨萌甚至没察觉到他的存在,直到某天她提前睁开了眼,猛地发现身旁站了个男生,正目不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