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的是,她从小就看不到的左脚,变成了一个机械脚,授课老师和戴着耳机听课的同学,全都说很酷。
从那时起,王珂渡过了一段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睡在柔软的床铺上,有朋友交流,有老师关心,有大学志愿者带他们到京城看升旗,到十里营增长见识···
每天早上有各种好喝的粥汤,好吃的鸡蛋包子油条,每天中午有鸡肉、牛肉、鱼肉,每天晚上还有夜宵···
甚至可以自己选择学习美术,学习唱歌,学习射击,学习拆卸自己的机械脚···
再后来,学校开始收费。
并且是根据个人情况,收取不同的费用。
就像她。
一只机械脚20万红钞,等24岁之后分期偿还。
学费全免,但每年需要缴纳200块钱的学杂费、300块钱的食宿费、100块钱的校服费。
进入学校的次年,如果拿不出这600块钱,她会被退学。
王珂很慌,万幸学校提供了减免学费的途径。
比如每天早中晚,帮三元药店打扫卫生,擦拭玻璃,一天2工分。
比如每天早中晚,帮壮馍店打扫卫生,擦拭玻璃,一天2工分。
比如每天早中晚,帮快递站打扫卫生···
比如放假期间,到砖窑给砖坯养护,每天每一竖排1工分。
1工分可以抵扣1块钱,今天是国庆节的最后一天,算上暑假积攒的工分,王珂已经可以减免所有学费。
王珂忙完手中的活,坐在树荫下,看向远处。
东边铲土的汉子,是她那个哑巴父亲。
前段时间,据说爷爷生了一场病,光了药店买断抚养权的5000块钱,还赊欠了药店5000块,哑巴父亲为了养家糊口,也为了还债,每天要在砖窑从天亮干到天黑。
由于药店催的紧,她那对重男轻女的爷爷奶奶,不得不跑来筛选石灰石,同样从早忙到晚。
而在一家三口的左侧,是邻村的那个傻子。
据说对方在三元药店体验过精神障碍理疗后,没那么傻了,说话也不再挤眉弄眼和龇牙咧嘴,但若想进一步康复,说出完整的一句话,至少需要12个疗程。
由于一个疗程3000块,对方又是独子,傻子全家都跑来赚钱。
傻子旁边是乡里有名的神经病。
曾张牙舞爪的四处乱跑,曾满地打滚嚎叫,曾用头撞树撞的昏迷不醒。
今年春天,三元药店把对方抓住,不知送去了哪,以至于神经病的家里围堵药店,打算要钱私了,然后对方家里的人被打、天天被打···
到了夏天,神经病回来了,不再那么疯癫,见人还会微笑和打招呼,并且说:“我是神经病,不是精神病,我是脑神经出了问题,只要对症治疗,我就能好。”
也是从那天起,王珂知道了神经病和精神病的区别。
一个是身体病变,一个是精神心理病变。
前者可以手术,可以药物治疗,后者却非常麻烦。
就像那个需要12个疗程的傻子,就是精神病。
只是神经病的治疗费用同样不低,每个月300块,痊愈至少需要2年。
不过对方家里愿意出钱,倒是比她这个王大妮过得幸福。
至少有亲情在。
不过,神经病是被家里人打的,俗称打坏了脑子,就是不知道神经病会不会原谅他的父母。
王珂认为肯定会。
但她绝不会原谅她的哑巴父亲和爷爷奶奶,以及那个没见过面的母亲···
思索中。
一个穿着t恤和牛仔短裤的小青年,来到树荫下,坐在其旁边。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远处忙碌场景。
王珂嗅嗅鼻子,闻到一阵清凉透心的气息,“你一个男生,为什么喷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