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中翻来覆去:“还未请教魏大珰,陛下这份手诏,又是何意思?”
手诏,也就是没走流程,不下玺不盖章的手书。
形式和措辞往往多出三分随意。
但皇帝这份手诏,却不止三分,已然是十分随意。
简单一张不知哪里撕下来的白纸,条目一二三四,内容拢共十来个字。
魏朝见状笑了笑,拱手朝紫禁城方向,出言解释道:“这是陛下交办元辅回内阁后,尽快合议的几件事。”
“具体卷宗业已让值内阁中书舍人准备。”
敢情是有所差遣。
张居正这才隐约从条目一二三四中看出名堂来。
正聚精细想着,魏朝再度开口:“此事,陛下还有口谕。”
语气肃然。
张居正连忙躬身下拜。
魏朝清了清嗓子,掐着声线学起皇帝的声调来:“诸事纷繁积压,盼先生尽快处置,妥与不妥,后日奏对,与朕好生分说!”
声音歇止,张居正下拜一礼。
“臣领旨。”
魏朝第二次扶起张居正,和蔼笑道:“咱家顺路引元辅入宫?”
对于皇帝的急切,为人臣子需得有所回应。
备轿要不少时间,等凑齐轿夫,准备妥当,天差不多得亮了。
如此还不如挤上一挤,早点将首辅请回内阁当牛做马。
张居正自然没有二话,点了点头:“劳烦公公了。”
说罢,便在魏朝的客气寒暄中,联袂出了张府。
两人一同掀帘入轿。
轿子摇摇晃晃往紫禁城而去。
……
开二朵,各表一枝。
就在张居正回返内阁时,文华殿中的廷臣,正在为稍后的廷议养精蓄锐。
廷臣们三五成群,低声议论。
汪宗伊正在与何洛文商讨皇帝首胎的各项准备,殷正茂杵在一旁不时插嘴。
刑部尚书潘晟与左侍郎许国似乎言语间有所分歧。
户部尚书王国光与工部尚书朱衡,今日去清查工部节慎库以及诸船厂的账目,缺席了廷议。
分别由户部左侍郎李幼兹,工部左侍郎万恭与会。
文渊阁大学士申时行,还未到场。
东阁大学士王锡爵,则是将值文华殿中书舍人王应选,拎到了角落。
“王俊卿,听闻你到湖广,到处与老臣汇报?”
王锡爵双手负在身后,言语中隐约带着质问。
汇而报之,是对堂官的专有词汇,可不是简单攀谈那么简单,往往是将相关政务“汇”于一,再有立场有角度地呈“报”。
你说你一个中书舍人,可从来都只对皇帝与内阁汇报当期要务,自作主张跑去跟守孝的前首辅汇报内阁诸政,这算什么意思?
王应选被这位本家堵着追究,只觉有苦难言。
他额头有些微汗:“王阁老,下官是奉旨祭祀承天府去的湖广,返程时拜谒了老师,又听闻老师说起,江陵公痔疾复发,便顺道上门拜访了一番。”
“汇报之说,纯属子虚乌有。”
作为颜门四人之一,看望湖广提学副使颜鲸,那是师生情笃,不必多说。
至于张居正,当初重修《大明会典》,张居正请王应选为纂修官,也有推举之恩,举主抱恙,哪能不上门探望一二?
总而言之,正常人情往来。
王锡爵却懒得听他辩解,只冷哼一声:“汝好自为之!”
竟是直接拂袖转身。
旁人听了这边动静,纷纷或直接,或隐晦投来目光。
见得是王锡爵又在摆臭脸,不约而同露出习以为常的神情。
老倔驴就是这个脾气,朝堂上都称之为小高拱,三天两头摆臭脸数落人。
月前入阁最是炙手可热的时候,还有科道言官想归附门下,主动替王锡爵冲锋陷阵,在内阁与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