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佛道并列的正教了!”
“但地方州府,却熟视无睹。”
“乃至于一名叫马树林子的白莲逃犯,携带男女,繇延安抵宣府,奔逃播越几千里!”
“其扶持兵刃,走马卖械,卜封施药近千人矣,其经过把截去处又不知其几也,何竟无一人盘诘之?”
“吏治之松散,可见一斑。”
“再说一路上各州府县中,翻阅的府志、县志记载。”
“这两年可谓是异象频出,地震、冻灾、蝗灾、水患,比之嘉靖年间翻倍还不止!”
“尤其是冻灾,前日才听走商提及,这个冬天,据说竟然连海南都下雪了!”
“那可是海南!”
“加之宫廷失火、白日贯虹……天降乱象,实令我难安。”
李茂年看着父亲忧心忡忡的样子,差点脱口而出,您以前在内阁是怎么安的。
而后才想起方才李春芳的解释,生生忍住了。
李思诚心思直接,听了祖父一番话,面露骇然:“祖父是说大明朝快不行了?”
李春芳摇了摇头:“倒也没这么快。”
“如今无论考成法也好,整备京营也罢,都是皇帝与内阁在强干。”
“至于大明朝到底有多少气数……还得看怎么修剪枝叶。”
税改、度田,就是横亘在内阁的两头大象。
除了高拱和张居正之外,其余阁臣统统视若无睹。
他李春芳当初哪怕看到,也是避之不及。
如今卸下一身重担,终于是站在皇帝的立场上,说了句心里话。
李思诚似懂非懂。
一旁的李茂年忍不住插话:“以陛下的手腕能耐,会慢慢好起来的。”
这是他的看法,不是他的安慰。
毕竟,自己女儿还在宫里呢。
李春芳笑了笑,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这也是他押宝皇帝的原因所在。
龙椅上好歹是个有能力,也愿意做事的。
如果这位也像世宗与先帝一样,对国朝积弊熟视无睹,安心等着国朝一朝覆灭,那他李春芳别说送孙女进宫,皇帝就是想入赘他都不乐意。
话题有些沉重。
李春芳是个好家翁,家庭氛围以和谐为主,于是,他主动岔开话题:“王世贞新写的这元明英雄传,不如金瓶梅远矣,竟然让我看入了眠,属实是不当人子。”
说罢,他将报纸递给儿子,示意他收起来。
李思诚在一旁疑惑道:“大父,你怎知这小说是王盟主写的?我听说,徐少师被陛下召进宫,或许就是逗趣写小说的。”
徐阶青词宰相再度被召进京,也没个差遣,这以文悦人的事按在他头上正好。
李春芳看着孙子充满探寻的目光,笑了笑:“这叫文风,长大你就明白了。”
文风的事情,沉淀不够是读不出来的。
李思诚啧了一声,有些不满意祖父的敷衍,又问道:“那大父说说,那西游记又是谁写的?”
李春芳闻言,笑出褶子的脸突然僵了僵。
含糊道:“这文风我就不太熟悉了。”
李思诚哼哼唧唧,显然觉得扳回一城。
一旁的李茂年不由偷笑。
西游记是谁写的他不知道,但肯定是自己父亲校勘的,那个“华阳洞天主人”的别号,可不就是取的父亲年少求学的地方?
李春芳漫不经心拨开车帘,朝窗外看去。
说起来,自己与吴承恩相识在嘉靖二十年,是多年的老交情了。????可自从嘉靖四十三年,自己替吴承恩安走后门排了浙江长兴县丞一职后,就再未相见了。
皇帝又是怎么知道自己校勘了一本叫西游记的小说呢?还巴巴叫人来要?
想不通,想不通啊。
李春芳摇了摇头,随着马车的颠簸,一同摇头晃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