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脾气好不酗酒也不跟人打架,不一定就要想你说的那样。事业有成是一种活法,泪濡以沫也是一种活法。若他真十恶不赦,这个家早就鸡飞狗跳了。”
外婆接着话说:“别小看少英,鸡飞狗跳又如何?你哥那皮猴子不也被治服帖,她有的是本事,若你爸真十恶不赦,倒霉的也未必是别人。”
老太太说着,手里一直捏着菩提手串,见冬屿走神还手串递过去,让她也沾沾福气。外婆信菩萨,却说不出信的是佛教的还是道教的,一般见什么拜什么,家里甚至还会出现耶稣像。
冬屿只会想,不应该十恶不赦。她能接受爸爸人到中年一事无成,却也永远无法接受他是毒枭这类危害社会的恶人。
那天在半醒发生的事虽告一段落,有的猜测却总烙印在脑海,成为一根拔不掉的刺。
一中的广播也在反复播报着台风登陆的消息,她竖耳倾听,雨落的声音悲凉,回家的路也越来越模糊。
就算有出租车,回家还是湿了个遍。爸爸拿着毛巾冲过来,双唇冷得有些颤抖。冬屿下意识回避他的目光,手却接过。待她关上浴室的门抬起花洒,把满手的湿热水汽淋在自己脸颊上,才有了温暖的实感。
过了一会儿,几道指印映上磨砂玻璃,冬屿听见外头的脚步声问是谁。爸爸敲了三下:“还有没有沐浴露了?”冬屿说有。满浴室都是她的回声。
裹着毛巾出来,冬崇衍站洗漱台前,拿剃须刀对着木制镜子刮下巴处的青茬。冬屿指着上边的吹风筒说帮我拿下来。冬崇衍放下剃须刀,懒得理她,“自己拿。”席少英敲了下他头,怒斥,“怎么跟你妹说话的?”他耸耸肩,去阳台抽烟了。
冬屿坐椅子上吹头发。席少英捞起放上面的健身包,眼镜盒塞进去。冬屿见她胳膊上挂着包,里面穿着灰色的紧身衣,随口问,“下这么大的雨。去哪?”
席少英边烧水泡茶,拆开一罐干玫瑰,说:“健身房。找了个新教练。”
冬屿问:“我能去吗?”
席少英指着她,两边眼皮撑开:“能去?别忘记你正被禁足!周末哪都不能去,放学后必须马上回家。全市统考考好前一律免谈!”
在生孩子前,席少英喜欢打拳、健身和跑马拉松,在生孩子后,新多出的一项爱好是禁足。
冬屿自讨没趣。
爸爸把削好的苹果碟放她面前,用抹布擦了擦手,试图降席少英的火气:“怎么换教练了?”
席少英一脸正气地说:“原来的教练总感觉怪怪的。心思都不在健身上,就换了。”
爸爸笑着问:“多怪?”
席少英边想边比划,“嗯……就是会压着嗓子叫姐姐,做一些暧昧的动作,给人的感觉是那种矫揉造作又诡计多端娘娘腔。我年纪都能当他妈了!”
冬屿淡定地插嘴,“这男的肯定在勾引你。”
席少英板着脸,提高语调,“现在就回你房间看书!”
冬屿叼着沾着蜂蜜的苹果块回房,光脚搭在缺了一块的木椅上,用桃木梳梳着洗干净的头发。
台风过境后,马路边电线杆焕然一新。寻人启事飘满大街小巷,连字迹变得模糊。
时间在她的桃木梳锯齿间游走,不知不觉就变成了握在手中的笔。
她走神又回神,课桌上堆满了试卷,教室内剩下的只有唰唰地翻书声。再抬眼望向黑板,全市统考的倒计时只剩下一天。统考前,有半天是放假布置考场。
考试安排都是一样,六中放一中应该也放。冬屿决定再去试试运气。
也不知六中校园墙最近又说了她什么、冒出多少离谱的谣言,她上放学路上碰见的同校学生总是会瞪着眼、流露出怜悯的目光。孟初比她还在意这些,每天看着她欲言又止,脸上的烦躁感日益见长。
冬屿还是无动于衷,收拾好课桌里的东西就去找古乐怡。一中也在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