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夜发生的事,又恰好印证了信上的内容。
沈为开当真好深的心思,算准了她会怎么选,如同蜘蛛般,布了一张透明的大网,看着她一点点落入圈套,最后被死死粘在所谓的罪证上,无法脱身自证她深吸一口气,攥着衣摆,不愿放过一丝机会:“我的确无凭无据,可…我当真什么都不知道。”“或许还有什么纰漏呢?不能再查一查吗?”“看在曾经的情分上,再信我一次,给我点时间,我会去查明真相,自证清白,好吗?”
说到最后,温幸妤的嗓音已经染上哭腔。
“信你一次……”
祝无执低低地重复着这四个字,发出一声短促的笑。气血翻涌,杀意升腾。
他猛地从暖榻上站起,方才那丝竭力维持的平静彻底粉碎。“温莺,你怎么还有脸说这话?“祝无执面色可怖,咬牙诘问,“你哄骗戏弄了朕多少次,你自己应当清楚。”
如果说没有曹颂那些话,祝无执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希望。可新的证据摆在眼前,还有温幸妤那苍白无力的解释,令他无法再产生一丝信任。
祝无执骨子里是傲慢的。
他不觉得一个文墨不通,什么都不懂的宫妃,会比专门负责追踪和查案的皇城司厉害,能查出什么所谓的真相。
在他眼里,温幸妤要机会,不过是为了拖延,试图编造新的借口糊弄他。愈想愈愤恨,他盯着她惨白如雪的脸,恶狠狠道:“朕待你不好吗?”“朕予你旁人想都不敢想的恩宠与信任!结果呢?!”他胸膛剧烈起伏,“结果你拿什么回报朕?你与人私奔,甚至意图要我的命!”
盛怒之下,他猛地一拂袖,狠狠扫过旁边棋案。温幸妤吓得一颤。
紫檀棋案被他掀翻,温润的玛瑙棋子如同断线的珠玉,噼里啪啦地滚落满地。
“事到如今还想继续戏弄朕,你果真冥顽不灵,可恨至极!”他恨恨盯着她惨白如纸的脸,看着她因惊吓而微微颤抖的肩膀。温幸妤眼眶发红看着他,翕动唇瓣,喉咙发堵,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一片死寂,唯剩二人交错的呼吸声。
祝无执垂眸望着她含泪的双目。
俄而,面上阴森骇人的神情,蓦然消失。
他睨着她,声线恢复冷淡:“温莺,你应该知道,不论是谋杀一国之君,亦或者…秽乱宫廷,都是诛九族的大罪。”“我留你到现在,已是格外恩赐。”
温幸妤哑口无言。
是啊,这些证据,足以让她死一万次,即便是假的。她不明白,沈为开和她无冤无仇,她身上又没什么有用的东西。他甚至没有把她送给高氏。
那他为何要机关算尽污蔑她?只为了让她和祝无执产生误会吗?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不可能是因为感情,如果是,沈为开没必要大费周章,完全可以把她掳去辽国。
温幸妤有苦难言,一种巨大的无力感攫住了她,四肢百骸都像浸在冰水里。她张了张嘴,干涩道:“你要杀了我吗?能不能饶过我妹妹一家,他们是无辜的……”
祝无执面色平静得可怕,令她心头发怵。
视线描摹着温幸妤清丽的五官轮廓,他低低笑了:“我那么爱你,怎么能舍得杀了你呢?”
又轻又柔,宛若情人间最温情的呢喃。
祝无执从不抗拒直视自己的内心。
即便愚蠢得可笑,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无法对她下杀手。纵使她背叛他,想杀了他,甚至…孤男寡女,干柴烈火,更不用说沈为开一直对她有觊觎之心,二人或许已经发生了什么……哪怕如此,他也做不到杀了她。
他不止杀不了她,还压下了关于她所有罪责的消息,一切都是暗中调查。不然以谋杀天子和通敌叛国两桩罪,就足以让汴京的朝臣门把她打成妖妃,送上刑场。哪怕他强行压下去,她日后也会遭受千夫所指。祝无执觉得,他大抵真的魔怔了。她这般行径,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