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广阔,万物素白,祝无执眼中却只映出那张苍白委屈的脸。怀疑、愤怒、失望……所有的情绪如同铺天盖地的大雪,被这滴泪融化,直流淌进心窝。轻而易举撕裂他冷若冰霜的假面,令他弃甲投戈,不战而败。祝无执静默片刻,翻身下马,将她从雪窝中拉起来,解下她身上冰冷的斗篷,裹上他的裘衣。
“上马。”
貂裘温暖,驱散了几分寒冷,温幸妤仰头看着祝无执紧绷的下颌,小声唤道:“大人……
祝无执冷眼看着,并不回应。
温幸妤知他心有恼恨,只好住了口,一瘸一拐往马跟前走,还没走出去几步,又是一个踉跄。
祝无执眼疾手快扶住,垂眼扫过她的右脚,什么都没说,把她仔仔细细裹好,横抱置于马上,又翻身上去,将人搂在身前,一夹马腹,朝山下的路去了。温幸妤安分窝在祝无执怀里,贴着他温热的胸膛,听那蓬勃跳动的心,一下又一下。
或许是因着即将主动踏入牢笼,又或许是身上的伤太疼了,她紧紧攥住了他的衣襟,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
祝无执有所感,略一垂眼,见她埋在自己胸口,大抵是受了伤疼得厉害,哭得浑身都在轻轻发颤。
他收紧了拥着她的手臂,哑声道:“为何不走。”看不清女人的神情,只听得她哽咽回答:
“我不知道……走了一半,摸到你送我的白玉菩提珠串,忽然就不想折腾了。”
“我…我想见你……”
满含哭腔的回应,被耳侧呼啸的风声吹散,远远抛在覆雪的山野。祝无执长叹一声。
罢了,且再信她一回。
他想,只要温幸妤肯回头,只要她心心里有他,哪怕只有一点点,就怎样都好。
只不过,这次回去,除了处置那群连主子都看不住的废物奴才外,另要彻底切断她跟外界的往来。
熏香、朋友、书籍、金银铜钱……全部都要清理掉。她眼中只需有他,只需听他的话。
独属他一人所有,从穿到戴,由生到死,皆由他掌控筹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