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小狗。”
谢长陵负手漫走,在花灯人群中穿行,闲适地如闲庭漫步:“怎么,很意外?没想到我也有过那么弱小悲惨的日子?是不是后悔我没死在那时候?”
姮沅想了想,还是缓慢地摇了摇头。
她确实很恨谢长陵,但八岁的谢长陵还什么都没有做,他不该被推上祭坛,为大人们的荒唐买单。
谢长陵道:“先帝其实也没那么荒唐,那次所谓的祭祀,诸家中选出的都是平日素有名气的幼童,可见是早有预谋地对世家的围剿。先帝其实本可以赢的,因为他就是个疯子,常不分缘由地在朝中大开杀戒,人才被他杀光,人心也早就被他杀
散,杀怯了,没人敢反对他,暴君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姮沅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先帝执政时,她还很小,家道艰难,没时间关心庙堂如何,哪里想到在繁华的长安城中,尊威十足的皇城内,常血流成河。“我活下来这件事,让所有人都以为。告诉你也没什么,当时王谢二家早就有了联手之意,但他们需要先帝离开皇城,才能得到一个很好的伏击机会,而这些灵童就是最好的诱饵。若不是我自己争气,我早成了被磨成备粉的棋子。”他淡淡地说,将那些刀光血影几句话就带过。“家中早就给我备下棺椁,预备为我厚葬,还要付给我爷娘很厚重的抚恤金。他们一直以为我不知情,我也不愿跟他们说,因为我很不高兴自己在他们眼里就值这么点价金。”
姮沅怔住了。
她以为谢长陵会生气,会悲伤,可万万没想到他竞然只会为这种奇怪冷血的细节而愤怒。
一想到谢长陵就是因为对价金耿耿于怀,才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姮沅就倒吸一口气。
她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人,更不理解谢长陵怎么能这么不在乎自己的性命。“那对老夫妻呢?"姮沅道,“你是如何认识他们的?”“他们的孩子也被选中做了灵童。“谢长陵慢慢地说,“他们没有银子,也不认识字,官兵夺了他们的孩子,他们只能一路乞讨到长安,连给孩子讨个公道者都不敢,只想给孩子收尸。”
姮沅眼前又浮现官兵衙役进村搜寻孩子,村长就是帮凶,谄媚地站在一旁捧着本子,念孩子的年纪和生辰八字,挨家挨户甭管是否有合年岁的孩子都闭门落户,姮沅趴在窗口往外望了眼萧索的村口,就被阿娘揪了回去。先帝死于自己选出的灵童之手,何尝不是老天有眼,降下报应。“因为我,那些孩子当然没死成。“谢长陵轻描淡写,“但他们也合该倒霉,孩子虽未死,但也落下残疾,半身不遂。我坐着宝马香车路过,看他们带着孩子在街边乞讨,想凑齐路费,我认出了那个孩子,就叫停了马车。”八岁的谢长陵叫停马车,源于一种好奇。
他早早就知道,每个人的性命都是有价值的,皇帝价贵,贫民低贱,谢长陵自然也不能免俗,所以他也并未对族老和谢七老爷的做法感到愤怒,至多只对他的定价有些不解和困惑。
直到他在街头看到了这可怜的一家三口。
他回忆起来,当他们被运往祭坛,所有孩子都号哭不止一一就连王慕玄也未能免俗一-只有这个孩子一直在给伙伴加油鼓劲,他始终相信只要时间充裕,爷娘会到长安城,将他找到,带他回家。
事实如此。
当谢长陵鲜血淋漓地走出祭坛,顶着刺眼的光,看到的是王谢两家安排埋伏的将士那不可置信的眼神一一他们并不期待谢长陵的出现,在他们心里,谢长陵就该死去。
他们的期待就是谢家族老和爷娘的期待。
谢长陵永远都记得那些将士的眼神。
所以他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人能比他的命更贵。他走下马车步踏,带着好奇与不服气走向了一盘长达十数年的游戏。“我没有给他们银子,若每个月固定给银子,那孩子就是最好的筹码,这对夫妻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让孩子多活一段时间。所以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