颔首:“嗯。”
“沈绵。”
而临近出门时,他却忽然叫了声沈绵的名字。
外面正逢雪天,零零散散飘半空,融化到地面消失不见。
看着就冷。
听见了动静,沈绵回过头。
顾亭钰单手插兜,另只手过来开门,用了几分力,薄白的手背扩起了几道青筋。
他侧过眸,“如你所愿。”
闻言。
沈绵呼吸一滞,脊背也不自觉僵硬
顾亭钰抬了抬唇弧,声线低而淡。
“一个不被期待的孩子,即便来到这个世界,也没什么意思。”
门外寒风迎面,刮在脸颊泛出生冷的疼。
沈绵手指颤了颤,冷风仿佛透过了喉腔,丝丝扣扣渗尽了骨缝里。
她停下了脚步,喉咙异常干涩。
“是么。”沈绵深深吸了口气,眼底是微不可察的苦涩,“你真的很了解我。”
她说的含糊,甚至模棱两可。
然而,内心却有道异常清晰的声音。
不管顾亭钰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太懂怎么说,能够直击她的心脏,令她最难过。
落雪纷纷扬扬,不经意坠在了睫毛。她微微弯颈,随颦动的节律,凉雪在温热眼皮缓慢地消融。
顾亭钰眉眼漆深,就这样注视她。
沈绵迟缓抬起眼睛,“的确,你说得对。”
他默然片刻,撑伞而立。
视野骤然暗下,沈绵心思一下子变得很静,松了松手心,嗓音也低低浅浅,“不然以后牵绊更多,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话落,空气仿若一瞬陷入凝滞。
最先开口的人换成顾亭钰。他眼神隐约地冷下,“什么意思?”
沈绵睫毛忽闪,眼神却是罕见的清。
“我以为说得很清楚了。”
顾亭钰默了几秒,松唇,“你在和我闹脾气,对么。”
她撇开视线。
唇抿紧些,几乎默认的态度,
沈绵很多时候,都极好说话。但这并不意味她没有脾气、没有底线。此时此刻,她甚至没有看他,仿若赌气般地往前走。
顾亭钰眼瞳一晃,三两步挡住沈绵的路。
沈绵往左,他往右,沈绵往右,他往左。不知倦地循环往复,仿佛生出无限的耐心,就这样陪她耗费时间、无声拉扯。最后,沈绵忍不住抬头,“顾亭钰。”
顾亭钰喉结微滚了下,“之前的话,说清楚。”
沈绵张了张唇。
沈绵抬起了双眸,彻底同他交汇了视线。她眼尾发红,眼瞳却是亮的发烫。
顾亭钰薄唇抿直,低了低头,漆黑瞳仁映着她的面庞。久而久之,眼底转瞬闪过异样的情绪。
隔了半晌,他忽然说,“对不起。”
沈绵睫毛颤了颤,有点意外。
她没想过他会忽然道歉,但转念一想,他多么聪明的人,那么会窥探人心、掌控全局,怎么会觉察不到她为什么会生气。
她没有回答。
顾亭钰眼皮垂下,“是我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我收回刚刚的话。”
沈绵抿唇,感受十指互相紧扣的力道,呼吸逐渐泛了轻。她不置可否,只是仍旧很安静。
他们并行走在雪地。
冗长的沉默似乎成了无形的疗愈,两人肩靠着肩,默契地谁都没有开口,任由时间抚平一切。
雪落时分,寂寥空旷。
隔一会儿,沈绵忽听身侧的顾亭钰启唇,“等年底,我们把证领了吧。”男人声音很淡,音色却好似被砂纸打磨过,蛊人心弦的低沉动听。
闻言,沈绵步伐一顿。心跳仿若漏了半拍,失掉了规律,一发不可收拾。
她半天没说话,直到再度对上他的视线。
顾亭钰瞳孔漆黑,眼尾藏着似有似无的笑,“怎么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