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韩知府见方家父子的确一副全然不知情的样子,便问道:“你们可有人证?”
方家父子便列出了十来八名人证,都证明昨晚方虎的确不在行凶现场。韩知府便派差役去寻人证,昨晚在林记吃饭的食客请了几人,连同金巧娘也被带了过来。
内中还有姓牛的食客,提起此事还略有遗憾:“昨儿草民路过大肉铺子,方虎正仔细收拾猪头猪蹄,挨个烧毛。那会儿刚下雨,草民便顺路去林记吃饭。等到草民吃到一半,方家小子挑了头蹄过来,还跟店家女儿、他们同巷子的秀才小相公一起坐下来喝酒吃饭,都不知闹腾到几时,哪得空去打人?”宋氏大骂:“你们都包庇方虎!肯定是收了他家的钱!大人您一定要明察,可别被他们骗了!”
荣来福被妻子吵得头疼,忙制止她,向知府再求:“大人,就算方虎昨晚不在行凶现场,但他在武馆几年,保不齐便是他那些师兄弟之中有人代他行凶,还请大人再查!”
方虎被拘拿之时,武馆的师兄弟们都不放心,跟着官差一同回来,此刻都在堂下听审,听到荣家污蔑之言,便齐齐喊冤:“大人冤枉啊,我们连荣常林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又怎会大半夜冒雨去打人?”韩知府便将武馆众人叫上堂来,让荣常林辨认。众人依言上前,根据荣常林事发之时的回忆,挨个唤他“常林兄”,再从他面前走过,让他仔细辨认,竞没有一人能与昨夜凶手暗合。荣家人咬死了方家人指使,方家人道荣家人诬陷,定然是荣常林平日还得罪了旁人而不察,却要把屎盆子扣到方家人头上。查来查去,方家人证皆齐,连武馆那帮师兄弟们也有不在凶案现场的证明,知府便下令将方家人放了,只能慢慢再查。宋氏不依:“分明是方家人使坏!”
荣来福却深知衙门水深,况且方家人证一堆,想要定方虎的罪恐怕没什么希望,只得让人抬着荣常林回去。
出得衙门,方虎上前来,盯着荣常林轻啐了一口:“禽兽!坏事做多了总有遭报应的时候!”
向来沉默寡言的方厚上前来,状似关切道:“常林啊,夜路走多了总会遇上鬼,往后可要小心些。我方家不找你,总有找你的人。我瞧瞧被打成什么样了?”掀起被子一瞧,顿时大惊:“…你到底在外面结了大的仇啊?”原来荣常林受伤之后,身上衣裤尽皆褪去,还涂抹了消肿止痛的药膏,便全身赤、裸的躺着,揭开被子便能瞧见他的伤处,最明显的便是裆部的红肿透亮,令抬着的四人都下意识觉得痛。
荣常林起不了身,鸣咽一声,宋氏已经扑过去给儿子盖被子,慌张四顾:“你们、你们别看了!”
官司没打赢,反而丢了好大个脸!
方虎父子痛快笑起来,连方虎武馆那帮师兄弟,以及前来作证的众人都轰然大笑,还有人故意大声议论:“都肿成那样,以后废了吧?”“别是在外面拈花惹草了吧?”
“这可说不准,难道……他偷了人家媳妇?”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荣常林听到此话,一颗心渐渐沉了下来,连同宋氏都不敢吭声了。田兰香虽不是严家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媳妇,可也是严老太爷房里曾经非常受宠的妾室,严家小辈们见到都要客气称呼一声"田姨太"。方家人恨他在明面上,焉知严家没人盯着他。他此时心中也有些不确定,严家人对他娶田兰香之事有无想法。宋氏难得与儿子心中升起一样的惶恐,做过了严家奴才,不论再做多少年良民,可对于老主子依旧存着说不出的敬畏之意。荣家人着急回去娶亲,方家人一路说说笑笑回家。直到进了巷子里,同行的人群散去,唯有方氏父子,方厚才低声问:“虎子,是你做的?”
方虎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没想到被自己父亲识破。“阿爹从哪瞧出来的?"方虎有些心虚,不怪陆谦叮嘱过他,要小心应对。方厚笑着拍上了儿子的肩:“旁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啊?要是没揍姓荣的,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