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跟丈夫提过,对外人也只字未提。少年人的心事,忽晴忽雨,谁知道呢。
自此之后,金巧娘便将心揣回了肚里去,哪个孩子来小食店,她都当子侄对待,热情加菜招呼,礼数上一点不错。
事隔一年,等到陆谦再次回到芭蕉巷,身为邻家婶子,自然要好生招待。她亲自端了荠菜馄饨出来,热情招呼:“去年谦哥几考中秀才,白棠还在洛阳,你们仨也没得机会聚。自小谦哥儿便护着你俩,往后更要听谦哥儿的话啊。"将手里端着的馄饨碗摆在陆谦面前:“谦哥儿多吃点,不够婶子再煮。”陆谦忙道谢:“多谢婶子。”
方虎争道:“我听谦哥哥的话,婶子能再给我煮一碗馄饨吗?"逗得金巧娘忍不住笑:“我这就去煮。”
林白棠:"“……“这家伙从小吃她家的就不客气。伍顺瞧着桌上一派和乐的气氛,自己显得格格不入,再细品掌柜的态度,便知林姑娘这两位发小在掌柜心里恐怕重量不轻。一一衬得他像个贸然闯入旧友聚会,不请自来的陌生人,浑身都不自在。他有心想说跟罗少帮主一起换张桌子,索性留他们旧友重聚,可惜少帮主此人自来不会看人脸色,或者看出来也装没瞧见,厚着脸皮赖在方虎身边,还用甜腻腻的口气套近乎:“虎子哥哥,你几岁学的拳啊?武馆都收多大的孩子?你瞧瞧我筋骨怎么样"好像憋了一肚子的问题等着解答,压根顾不上他。伍顺…”
毛思月陆续端上糟鱼、切耳丝、卤猪蹄,还有应季的各色小菜,最后特意上了一壶十月白:“掌柜的说,今儿酒管够!”林白棠大喜:“我娘可算是想通了,同意我饮酒了。来来来一一"她亲自执壶为陆谦满上:“上次没机会恭贺谦哥哥高中秀才,今次总算有机会了!我还特意给你淘了一套文房四宝,一直搁在家里,等会吃完饭就回去拿。”她常年在外面,金巧娘铁令,不许饮酒,但有发现便不必出门了,锁在家里学绣花。
反正如今龚氏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可以教她学学女红。林白棠一直很遵守父母划出来的规矩,连罗府女客喝的果子酒都不沾一口,至多喝些解暑的饮子。
陆谦眼里全是笑意:“有你这番心意,酒还没喝,我先醉了。“他顺手接过酒壶,为伍顺斟满杯,客气有礼道:“我们白棠自去了罗府当差,承蒙伍兄照顾,还请满饮此杯!”
伍顺抬头与少年对视,对方眼里含着疏离的笑意,还疑惑道:“可是我说的话不中听?伍兄别在意,我们跟白棠从小一起长大,还救过这小丫头一命。她平日在外面瞧着稳重,其实最是调皮,若有得罪伍兄之处,还望伍兄多多包涵!这种亲昵到令人不适的语气!
伍顺一盅酒饮也不是,不饮也不是,同架在火上烤没什么两样。偏偏少帮主罗辰逮着机会便讨酒喝:“给我酒盅!毛姐姐给我也拿个酒盅!说起来,白棠姐姐在罗府,我可比小顺哥照顾的更多,陆大哥也得谢谢我!见毛思月不搭理他,扭头进了后堂厨下,便要去抢伍顺的酒:“小顺哥不喝给我!”
伍顺端起酒盅一饮而尽,肚里瞬时便窜上一股热意,直顶到了嗓子眼,让他不吐不快:“听说陆兄弟常年在外求学,这都有两年没见林姑娘了吧?她如今可不是小时候了,可是三娘子的左膀右臂,能干得很,帮里不知道多少人都夸呢。”
漕帮惦记林白棠的可不止他一位。
姓陆的常年在外,能拦得住谁?
大家各凭本事而已。
陆谦神色有一瞬间的凝滞,方虎还没听出言外之意,笑着跟林白棠碰杯:“白棠,你现在这么能干,我也要跟你喝一个!”罗少帮主没讨到酒,讨厌大家都看年龄下菜碟,他不痛快便不想让旁人痛快,接口道:“虎子哥哥,白棠姐姐可不止能干。她长的漂亮,帮里不知道有多少人跟我打听她呢,还有想要上门提亲的,哼哼…“要不是他挡着,跳到林白棠面前的可不止伍顺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