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方赪玉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求,俯身行礼之后便恭敬地退了下去。
随着方赪玉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偌大的宫殿中只余谢定夷一人静立,不知过去了多久,那宛若石像一样的人才缓缓抬步挪到了窗榻前,伸手翻起了角落处的一面铜镜。
铜镜雕刻精致,打磨光滑,轻易便纤毫毕现地照出了她的眉眼,谢定夷往那镜中看了两息,目光仿若透过自己看到了另一个同她一般无二的面孔。记忆中仿佛还能回想起熟悉的声音,高兴的、生气的、痛苦的、哀求的,唤她一一阿姐。
阿姐,救我。
救我。
朝堂之上的争论因为左相的突然告假而倒向了一边,谢定夷见无人再有异议,便令方青崖拟旨传旨,整军备马,十日之后赶赴边疆,朝中诸事暂交太子和礼部尚书余崇彦所理。
知晓谢定夷要亲征西羌后,武凤弦第一时间来到了近章宫,神色是说不出的焦躁,刚见到谢定夷便问道:“陛下要亲身前往?”谢定夷问:“怎么?”
武凤弦道:“陛下能否容许臣侍随行?”
谢定夷道:“淮平苦寒,不比东境,你身子受不住。”武凤弦道:“臣侍可以,军中战备没人比臣更清楚,无论如何也能协助陛下一二。”
谢定夷道:“宫里离不了人,阿持还需要你的帮衬,梁安不宁,我又如何放心征战?”
武凤弦还待再道,被谢定夷抬手打断,道:“好了。”她道:“此一战我也没有十足把握,宫里还需要能主事的人,万一我出了什么事,不能后背无援。”
这话重若千钧,已然是将后背完全交给武凤弦了,他咬牙听罢,只得到:“……陛下定要平安归来。”
谢定夷轻轻应声,垂手握住了他向自己伸来的手,道:“会的。”承平六年,西羌以中梁随意绞杀流民为由撕毁两国和谈,于寒冬腊月兵临淮平归余城下,承平帝谢定夷下旨迎战,重披战甲,再拭利剑,时隔数年又一次领兵亲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