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夷并不在意,道:“只要有就能寻到,或是让宫中的花匠培育,到时候都送来给你,省的你这般心疼。”
沈淙没有多说,抬袖掩住微弯的唇角,道:“那臣就多谢陛下了。”那日回宫后,谢定夷也没忘记这个事,召来宫中专管苗木的内官问及此花,那内官听罢却面露难色,道:“此花如今有价无市,市面上最高一盆曾卖到六千两的高价,又因在梁安不易成活,宫中便没有引进。”谢定夷听后一时无言,这才明白沈淙听她放言为何含笑,无奈地弯了弯唇角,道:“寻一寻吧,若是能培育出来重重有赏。”虽然要找,但谢定夷不喜欢兴师动众,更不可能因为一盆花大张旗鼓的昭告天下去寻,所以只能是慢慢来,近一年了才从岱州一个富商的手上高价买到一株,带回宫中培育,如今还未开出第一季花。现如今谢定夷看着这花,心中可谓是无数思虑一闪而过,要知道晏停父亲晏忻是昭熙年间的考生,尽管今日已经官至沣州节度使,但未考官之前家中世代务农,一贫如洗,而节度使虽为正三品官员,一年俸禄折银也不过五百两左右,可今天晏停却能这般随便地说出三两株这话……若非是晏忻贪污受贿,那便只能是扯谎了。
晏停入宫前夕,她特地叮嘱了李燃要特殊照顾此人,不论他要什么不要什么都先答应,尔后再来回禀她,如今她还未试探呢,此人就先露了马脚。谢定夷心中有了猜测,也不打算戳穿他,伸手抚了抚那颜色素雅的花芽,道:“送回花房吧,这花金贵,轻易挪动了地方恐怕不好养活。”闻言,晏停神色微变,道:“是,臣侍明日就让人送回去。”“现在就送吧,"谢定夷唤了声门外候着的侍从,道:“将这两盆花搬回花房,再替侍君换些别的来。”
侍从点头应是,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将那两盆花抱走了。待殿门再次关上,晏停也重新整理好了情绪,继续摆出一副温和柔顺的样子来,主动道:“后殿备了热汤,陛下要沐浴吗?”谢定夷道:"自然。”
她没让晏停服侍,只有两个近章宫的侍从跟着她,谢定夷走后,宁竹也捧了一壶酒走了进来,对晏停行礼道:“殿下今日初次侍奉,陛下特地吩咐了臣为您略备薄酒,以示合卺之意。”
听到合卺二字,晏停有些受宠若惊,微微瞪大眼睛道:“这是陛下的意思?″
宁竹将漆盘放在桌面上,笑道:“自然,您等陛下出来再一起喝吧。”言罢,她就行礼退了下去,徒留晏停坐立不安地等待着,大约过了一刻钟,身着寝衣的谢定夷从后殿走了出来,见到桌上的酒,她没有意外,拿起其中一个酒杯示意他抬手。
晏停忙捧起酒杯和她相碰,道:“多谢陛下。”一杯酒喝完,谢定夷便放下杯子抬步往帐中走去,晏停第一次侍寝,还是有些紧张,亦步亦趋地跟在对方身后,直到她回头朝他伸出手,道:“来。晏停忙将自己的手递过去,怔怔地望着她朝自己越靠越近的面容。看着一脸迷蒙倒在床上的人,谢定夷随手抽过床边的巾帕擦了擦手,眼中的情绪从深不见底的平静转为了冷漠,看着对方在床上蹭动的身体,她知道那药已经起效了,将布巾丢到一边,抬步走到了窗榻上。褪去了配饰和衣物,失去了故意模仿的动作,床上的那个人已经不再和虞静徽相似,只有从某个角度看去才能从他的脸上找到几分故人的痕迹,谢定夷吹熄了灯,终于将那张脸从眼前抹去。
声音太大,她着实不想听,径直抬步走向了后殿,中门一关,周围终于安静了下来,她躺倒在床上,许久之后才慢慢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