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荣泉收回将要砸碎对方脑袋的银环,再看向刚刚便要扎进自己心口的一支湛蓝短匕,心有余悸。
对面那压在康荣泉身上的林家族兵面上本全是癫狂之色,但在听得假丹号令过后,也已然褪去。刚刚还在生死相搏的二人,这会儿心下却是同时轻松下来,转而同时往云层中的岳、袁二人望去。
与此同时,康大掌门一甩墨渊旗,将上头的血肉骨茬尽都抖落,也将目光投向云层中去。
“此番是新云盟胜了,长宁宗即日起退出老牛山。荆南袁家,也退出白沙县。”袁不文语气不爽,只看面色与这结果而言,当也能看得出来其多半是在与岳檩的交锋中,被后者占了便宜去。
袁不文的话方一说完,岳檩也只颔首赞同:“双方各罢刀兵,但愿此后和睦相处、相安无事。”
岳檩说话时候,面上无有半分自得之色,还是如最初时候那般平静无波,似是未有因为赢下这场战事,而感到半分欢喜。
两名假丹丹主言过之后,此时的老牛山明明是仍旧千修战场,却是十分诡异的鸦雀无声。
这份安静并未能持续太久,只不多时,双方阵中便陆续有啜泣声响起。只一夜之间,不晓得多少修士又失了自己的挚爱亲朋。
既然明明就是上位高修一言可决之事,又何必要让他们这些低阶小修打生打死、血流成河过后,才言暂歇刀兵呢?
康大掌门同样想不通,却也不再去想。
他只知道这天底下总有人是要哭的,无关对错,只要让重明宗再兴盛一分,这分来的眼泪,就定也会少上一分。
再将墨渊旗幻作大纛,高高举起以收拢门人弟子、巡丁护院。
新云盟一方开始打扫战场,长宁宗各家却只能眸中噙泪,眼睁睁地看着己方的多年珍藏被敌方缴获分配。
一方欢喜一方愁,双方现在唯一的共同点,便是同样要各自回转,舔舐伤口。
勿论是两仪宗还是云角州廷,总有再驱使他们这些刀子的时候。
夜幕渐渐远去,朝阳升起,阳光洒在被摧残地面目全非的老牛山上,先将场中的肃杀之气驱走大半,再给场中人都再平添一分暖意。
袁不文生着闷气,都不先与长宁宗主事言下后续如何安顿,便径直先走。
岳檩却是多留了一阵,目光寻到了正满脸心痛清点人员伤亡的康大宝,本想召过来相谈一番,话到嘴边,却是又放弃了这一想法,也驾起彩云法器,往宣威城行去。
彩云法器品阶虽然不高,但岳檩此次得胜而回,却是也不着急。只想着回去之时,这新云盟迫退长宁宗、收复白沙县的消息,已在州廷上下发酵才好。
岳檩用了寻常筑基两倍的时间方才到了宣威城,城门关丞自衮求寿死后,照旧是由衮假司马选派族中子弟担任。
新关丞虽然是京畿来人,却无有胆子为难眼前这假丹丹主。岳檩甫一进城,刺史府、司马府、纠魔司三方皆有人来迎。
三方之中,岳檩自没有不去纠魔司的道理。虚礼谢过另外两府的属员,岳檩跟着一个筑基指挥一同来到纠魔司中。
铁流云亲迎出来,极尽谦卑:“岳前辈辛苦。”
岳檩颔首未语,两人屏退左右、进了静室议事。
仍是铁流云率先开口,向来以能吏、干吏形象行事的他此时语中竟然带了一丝谀色:
“前辈此次携新云盟,迫退两仪宗爪牙,收复白沙的消息,伯爷已然知晓。昨日方才召了州廷属吏大议此事,会上赞誉不停,大家都晓得前辈劳苦功高。”
岳檩面对铁流云,脸上的表情却是要稍稍柔和些许,只听得他淡声言道:“倚仗伯爷虎威罢了,算不得什么大事。”
再伸手打断铁流云的夸赞之词,岳檩细声问道:“朱彤与费南応又是何反应?”
铁流云不假思索,谦声回道:“前辈立下此等大功,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