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枫平蛮过后,两仪宗自身不正、管不得许多,仙朝在云角州的局面比起今天不晓得要好上多少。
但偏偏匡家人就是要调沈灵枫走,就是看不上云角州这块边地。现在云角州廷看上去团锦簇,焉知道会不会又在哪天舍了你们这些人,再次一走了之呢?
你们岳家自要去做云角州伯的岳家,愿意拿出族人亲朋去博一把,袁家不会置喙半点。但荆南袁家却是无有这方面的打算,只想安生过活。
要某投云角州廷,那除非是两仪宗金丹全灭、摘星楼元婴坐化。”
岳檩听得袁不文此言,也不见恼,轻声念道:“鼠目寸光,”见得袁不文张口又要争辩,岳檩也不想再多言,只直言道:
“你家既然忍得住再过一千年都不出金丹,那某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既如此,那你家便让出白沙县来,若是再舍不得,那就打!我倒要看看,你们荆南袁家,又舍得为两仪宗留多少血。”
袁不文不答了,将手中赤戟收了起来,面色阴翳,喜怒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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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野背上又挨了黑履道人一剑,用了“血骨浸器”这门秘术才养好的二阶飞剑也早早散落下去,不知所终。
他这实力本就远不如黑履道人,更莫说其后还有山公与蒋青追赶。
二人都不是弱手,特别是前者,强撑着残躯,一副誓要斩杀自己的表情。
陈野时至今日都想不通,当年他在平戎县中也都能算得上是人中龙凤,早些年山公对他这后起之秀亦是青睐有加、屡屡传道。
说得直接些,便是自己草巫教中,那放任道侣采补自家弟子的授艺恩师,对自己也差得远哩,足称得上是恩重如山。
后面自己筑基失败,绝了道途,山公亦是惋惜不已,还为自己介绍过丹师、寻过药方。怎么只是为了那点凡人,双方便断了这份情谊呢?好不令人惋惜!
“不就是些许凡人嘛,山公好薄情那!!”陈野晓得是因何至此,却想不通自己到底错在哪里?凡人是性命、妖兽草灵亦是性命,服血丹、服草丹、石丹,又有何种区别?与天挣命,理当如此!
区区少了数十练气、万数凡人,便能成就一个筑基真修,这买卖又哪里不划算了!
黑履道人听得出陈野悲愤,却是兀自出剑,听泉声亮,震得陈野身躯一抖。他以邪法筑成道基,虽只比冰叶稍差,但此时灵器失落、身负重伤,被黑履道人锁住又哪还能活?
听泉剑一声脆响,白进红出。
陈野满腹脏器尽被剑气划烂,自胸膛到小腹尽被剑身轰碎,两肋皮肉只有些许粘连,才勉强令得他没有上下分离。
陈野眼神空洞,此时他已经没有回头去瞪一眼黑履道人的力气了。
他只能被动无力地仰头看向天空,此时天是黑的,在他眼里头却是蓝的。
弥留之际,他似是又想起来小时候阿娘便告诉过他,漫天神佛都住在那云层穹顶上头,待自己将来成了仙人,也可以在那上头吞云吐雾、采霞饮露、不生病痛、饱食无忧。
到了那时候,咱们家中不会没有米、父亲不会再整日倒在病榻上头咳血、骨瘦如柴的小妹,也会有一条属于她自己的、崭新的亵裤
可陈野自拜入草巫教过后,便再没有回过那个即将倾倒的茅房了。
后来家里头永远有米、小妹有穿不完的华服、父亲起得来床了,还能再纳一房小妻,继续生儿育女,只有阿娘,她永远的失去了她的儿子。
此时他不觉痛,只觉心头泛起一丝酸楚。
阿娘的声音渐渐远去,陈野的眼前似是又出现了史理的幻影。后者并非死前那副老疯子的模样,反是如年轻时候那般英俊潇洒。
史师兄只笑着过来摸了摸自己的头,他的手很大很厚,跟只熊掌一样,热呼呼的,便似小时候一样的温暖。
如果不消为了师娘争风吃醋、不消争那劳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