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习习,圆月当空。
鲁冰躺在疫病所中,看着皎白的明月若有所思。
成日里头练气、养器、诵经、裹伤.忙得不可开交,似也没忙出来个什么名堂。莫看只是这样呆呆的看着月亮,对于他而言,似乎都是件很奢侈的事情。
他们这些弟子自被墨闻指派来驻守兵寨过后,与对面长宁宗所辖的修士,便是旬日一小打、半月一大打。
莫看这频率虽算不得高,但次次都有同门身死、每每都有亲朋受伤。中间间歇那段时间看起来不短,实则还不够兵寨中的修士们养伤所用。
若非墨闻已立下了规矩,只要坚持满三年,那他们这些弟子回宗过后,便可外门升内门、内门做真传,立下大功者,甚至可以赐下筑基灵物
种种好处许诺之下,才得以让鲁冰这样的外门弟子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坚持到现在。
贫家弟子无门无户,若是连这身性命都舍不得,哪还有什么资格能够去与天挣命呢?
鲁冰知道自己没有抱怨的资格,他好歹还是出自巧工堡的外门弟子,待遇比起这寨中其他巧工堡的附庸势力所派出的子弟、临时募集的散修,总还是要高出一截。
巧工堡是被匡琉亭赏给重明宗的马前卒,马前卒自也有自己的马前卒,后两类人才是在长宁宗走狗们攻寨之时伤亡最惨重的一批人。
鲁冰起于贫家,因有了一番境遇踏上仙路,费尽千辛万苦才入得了筑基大派。到了现在,却还是如散修时期一般的朝不保夕,自没有多余的闲心去同情他们。
上月不知怎的,巧工堡平戎主事墨闻给向来只被动挨打的几个巧工堡兵寨,发来了主动侵袭长宁宗门下走狗、灭其气焰的指令。
鲁冰的伤势便是在那时候落下的,他胸口被对面一名出自无忧洞的修士斩出了一条儿臂长的刀痕。
若不是为人谨慎,在出发前特意卖了得力法器,换了一件法器内甲,只这一刀,便可让他直接了账。
无忧洞的修士可不简单,几乎算是长宁宗辖下众多附庸中最为能战的一支了。鲁冰担了傀儡破碎、身披重创的代价,方才将那修士斩落。
不过他这伤虽已不轻,但依着疫病所中的丹师师兄所言,他每个旬日也只能过来换药两次,调养一日罢了。
“疫病所的丹药已经告急了、位置也不够”
鲁冰只要想起来那位师兄言及此事时,面上的那份局促、愧疚的表情,便晓得这当不是虚言。
“听闻只要过了年底,宗门便会另调一批师兄弟过来轮换。届时我们这些人,便可回宗修养半载过后,再来此地。那样的话,距离三年之期,也没有多久了。”
鲁冰又想起来了某个相熟的师弟口上的传言,想起来了也没什么劲头。
既怕这消息是假、又怕这消息是真,自己却活不到那个时候。
看家傀儡破碎、身负重伤过后,哪怕得了那强敌的储物袋,鲁冰也难在短时间内恢复实力。近来二三次长宁宗攻寨中,大家已经能清晰的感觉到对面的攻势越来越凶,死的人越来越多。
这其中的原因有二,一是长宁宗一方确实又纠结了大批附庸,加强了攻寨的烈度;二则是这寨中如鲁冰一般的伤员越来越多,虽说巧工堡一方也一直有在填补新人,但也跟不上这头的损耗。
几个内门师兄是看不得下面这些人畏惧避战的,鲁冰这样伤势未好的弟子若是敢在守寨之时虚应故事,可很有些危险。
外头来犯的风刃火球可能是能吃得少些了,但保不齐就会被门中这些师兄们擒下,当只鸡给宰了以振军心。
伸头缩头都是一个下场,鲁冰打定主意了,决定再好好拼杀几场。
终归只是一条烂命罢了,明明从驻寨之初就想好了要豁出去的,未想这抱得久了,居然还舍不得了。
杀出得个内门的前程,若能早早突破练气后期,那便就往筑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