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戒备
黄昏漫在天际,轻风拂过树梢,伴出一阵细碎的树叶摇曳声,又阴凉凉地匝过身上每一处。几近城门将关时,南枝终于驱马回来了。可此刻城门处却静得出奇。
寻常走个过场的关引查阅骤然变严,出城门的守卫一个个排查对照,一引一人,还要细看包袱中的物件,直至确认无误才得以出城。左右有佩刀披甲的兵卫来回巡守,目光灼灼,迫使四周变得井然有序。行色匆匆的百姓排成长队,因这阵仗一时骇得噤声不语,面上露出畏惧的怯色。幸而行的是“宽进严出"的策略,另一边进城门的就活泛些。南枝从马上下来,心底隐隐有点不安,下意识低了脑袋,同手同脚地牵着缰绳往里走。那城门守卫却只瞥了她一眼,就不耐烦地挥手让她进了。她进了城门后,却心一沉。
若城门处往后都是这种情形,就算她机智地寻到了遗旨,可这么些人严防死守,能有什么法子从京城带出去,甚至一路送到边关?缰绳上粗粝的刺毛磨得手心一片红肿。
南枝垂着眼睫,昏黄光影在面上投下长短不一的弧度,她磨了磨牙,索性翻身上马,朝着和陈府相反的方向而去。
大
不算大的院子,却林林总总堆了十几个箱子。方木盘膝而坐,将木箱子打开,一件件盯着里面皮料的线头、浮毛、尺寸…待确认无误,便仔细地将其叠回箱子里。春日渐深,厚料卖不上价,这些都是花低价从京城料商那坑哄来的,但她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人脉自是遍布天下,只需花上一丁点路银,往北运送就能杞木逢春,至少赚个三成利。
南枝走到院前时,只见到那满院的箱子,几乎瞧不见院子本貌,她人一呆,差点以为走错了。
忽地,从箱子后面探出了一小脑袋,双眸发亮,朝她挥手道:“南枝,我在这。”
她一边惊叹一边往里走:“怎地这么多箱子?"说着,直接坐在方木对面,背靠在沉甸甸的箱子上,轻呼了口气,过度紧张而僵硬了整日的身体总算微微放松。
方木转了转眼珠,自是不会将这等“生意经”传给旁人,扬起下巴道:“发家致富的秘密,说了是要付银钱的。”
空中飘着皮料上的浮毛。
南枝揉了揉鼻子,俯身一道叠着那些皮料,她瞄了方木一眼,略显生硬道:“当初我刚在京城碰见你时,好像是在染坊门口,还塞给了我一布包,你当初是从何处找出的布包来着?”
方木的动作一停,有点茫然地抬起了脑袋。这事早就被她忘到了九霄云外,染坊那处也没再贴过什么逮小贼的告示,她以为是被南枝送了回去。
她是从何处寻到的布包来着?
这还要回到约莫一年前,南枝和陈涿成婚的第二日一一染坊那时没被那么多人盯上,寻常门可罗雀,整日都没什么人经过,方木原是在和京中几个毛料商纠缠价格,却在和他们饮宴时听说了染坊中有一等一的好料,难忍心中好奇,酒醒后就到了染坊里一探究竞。她一路进院畅通无阻,明晃晃进了堂内。
堂中尚未收拾,梁上密匝匝地蒙着挂灰的蛛网,旧物七零八碎地收在一块,轻易拿走一件,就是唯当当的一阵响。唯有上首的乌木桌被擦得蹭亮,平实地摆着一尊半人高的观音像,坐于莲台,眉眼半垂,因年头太长又经过一场火,漆料略显斑驳,半面身子都燎出了灰烟,小窗朦胧地投入光线,明暗交替处愈发模糊。
一一真正的贡布就放于观音像旁三寸外的木箱里。她却被那尊迎面得见的观音像震住了。到底是常年在外经商的人,再怎么不信,遇上这种神佛之事也不由得敬上三分。正犹豫着想要离开时,转念想到的夜夸上的海口,她还是咬了咬后槽牙,停了脚步。可此地一片狼藉,怎么也不像是能藏东西的地方。方木以己度人,若她是染坊主人,若她藏银钱,自是会藏在旁人碰也不敢碰的地方。
她作揖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