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没用处的废人开罪公主全然不值,若是触怒公主,将这事捅到御前,那边都不占理。她好歹在后宅浸淫多年,片刻就已辨请局势,当即笑着道:“真是抱歉,我这儿子脑袋疯了,惯会说些没根据的混话,我这就让人将他带下去。”王琮瞪着小眼,全然不敢相信:“母亲,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可是你唯一的儿子啊!你怎么能帮着那小贱人!”王夫人皱眉,转首猛地甩了他一巴掌,高声道:“那是你姐姐,谁允你这般叫她的!”
王琮两边脸都是肿的,呆呆地,眼圈红透了,腹中怨气越来越大,涨在里面寻不到出口,下一刻他将目光对准了对面的人,高声喊了句,随即快速往前冲着,一把就掐住了南枝纤细的脖颈,满声愤恨道:“贱人!都是你,都是你算计我,你们狼狈成奸,将我变成了这样,我死也要将你一道带下去!”变故来得太快,周围人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南枝脸色涨红,双手立刻去扣弄他的眼珠,用戳瞎的力道使劲,让那淌下道道血痕,王琮尖叫,力道松了些,一时两人旗鼓相当,谁也不让,这才得了些空隙。
除了与她离得最近的颜昭音,她呆滞了瞬,看着两人对峙的场景,颤着手快速拾起地上的碎瓷片,高高落下,插进王琮的后脖颈。王琮尖声高鸣,不知该捂眼,还是该捂脖颈,疼得倒在地上,却又忘了地上有自己刚摔的碎瓷,无数个小小锐片,戳入衣裳缝里,一时将他疼得满地打落南枝重新得了呼吸,嗓子刚好受些,就气得站起身,挑肉多的地方狠狠瑞了他两脚,忿忿道:“你才是贱人,又笨又坏又恶心的贱人。”颜昭音低低喘着气,指尖发抖,颤着眼睫看向地上裹着血的人。原来是这样一个懦弱又蠢笨的人害她做了这么多年噩梦,原来只需稍稍反击,他就痛得窜逃,从不是她梦里那嘴脸嚣张的恶人。那股闷在心里多年的惧,蓦地松开了口,慢慢地涌了出来。这时,围观宾客和王夫人才反应过来,有人唤大夫,有人安抚,闹成一团,唯独快瞎了的王琮被挤到角落,独自叫骂着。待大夫来了,给南枝瞧了伤,敷了药膏,这场筵席也不得不散了。院中只剩下打扫的丫鬟婆子,王夫人气得胸口起伏,恼怒地瞪着地上那团:“没脑子的东西,那是陈涿的夫人,若真掐出个好歹,整个国公府都没活路!如今受了伤,往后陈涿不知会如何呢。”王凝欢走到她身旁,先瞥了眼王琮,道:“弟弟既都成了这般,再留在府里,往后还不知惹出什么祸端,不如送到乡下庄子里,身旁随时有人看顾着,总好过在这惹祸。“说着,她压低声音,继续道:“再且没了王琮,父亲那边,也算是眼不见为净,我在旁说些好话,要不了多久父亲也能改观,彻底对我放了心。王夫人只沉思了瞬就点头应允,拉着她的手,满含热泪道:“好女儿,有你在我身旁,真叫我心安。”
王凝欢唇角笑意微扬,这些年人人都道她是国公府独女,必定千娇百宠地长大,可唯一并不是最重要的,以往她疑惑,明明柔容殿下那般宠爱昭音,好似想要天上的星星都能摘下,分明她不同。
如今她忽地明白了,唯一就是最重要的。
往后她会是母亲唯一的孩子,而她的孩子也将是国公府唯一的继承人。隔日王琮就被送到了乡下,可却在回去途中突遇一伙“山匪″劫掠,生生折了双手,又断了本就没甚用处的命根,丢在荒山上好久才被底下人找到,拖拉着带回乡下,而那群山匪来去无踪,悄声换装回了京中某府衙。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南枝刚出了府门就瞧见一马车停在那,那处站着一青衣身影,隐隐似是陈涿。
自从她开始服汤药起,陈涿去府衙的时辰就少了,反倒莫名地跟在她身旁,若非今日她强烈抗议,他只怕也要跟来。她看着那身影,双颊微红,小声嘀咕着:“粘人精。”云层翻滚,低低吹着冷风。
她忙不迭将披风系紧,又吸吸鼻尖,越发觉得脖颈间的一阵胀痛,便加快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