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军连夜逃散做鸟兽状,后方空虚,援军一败再败,除却平壤我们又如何再那得出军队去阻止他们?”
“唐军若是想,随时可以推到平壤。”
高藏知道前线战况糜烂,可是他却怎么也想不到战况会糜烂到这种地步。“可,我们难道就守不住吗?”
高藏急切道:“平壤城城池坚固,守个一年半载绰绰有余,唐军是远征,他们不可能在我高句丽境内待太久的!”
高舍鸡轻笑:“唐军待不了多久,那我朝中的高官和其他人呢?”“他们难道就不会跑吗?”
“他们难道就不会做那大唐天子的内应吗?”高藏又说不出话来了。
现在唐军还在安市城呢,朝中就这般惶惶,若是唐军真的兵临城…高藏闭了闭眸子:“我早该知道的。”
“在你能秘密入我寝殿的时候我就该知道这宫中有多少人是倒向了大唐天子。”
就算渊盖苏文这段时间忙着应付唐军无暇他顾,可若没有人遮掩掩护,小小一个高舍鸡又如何能秘密入他寝殿不被渊盖苏文发现?而这毫无疑问透露出一个最要命的点,渊盖苏文对于宫中的掌控力大大下降了。
外战输得那样惨,人心浮动便是顺理成章。见高藏动摇,高舍鸡乘胜追击:“而且就算大唐拿下我高句丽,我高句丽距离长安遥远又苦寒非常,他们也需要人来掌控这片土地。”高藏眨了眨眼,想了好一会才从脑中扒拉出来东/突/厥的结局。东/突/厥原先的土地上有汉人也有唐军驻守,可是,除却这些人,却也有一部分原东/突/厥贵族任高官。
他们是有一定的自主权力的。
毕竞竟大唐实在是太大太大了。
高舍鸡的声音在这一刻变轻了,可是在高藏耳中却是格外清晰。“王,自从渊盖苏文把持朝政后不论是朝廷还是民间,大家的日子过得如何王您还不清楚吗?”
“王,臣知您心中是有抱负的,可是这份抱负在渊盖苏文手下无论如何都是无法发挥的。”
就算是他高舍鸡自己,在渊盖苏文的高压手段下,他又如何能实现自己心中的抱负呢?
“可大唐天子,可那个人,他不一样。”
高藏忽而开口打断高舍鸡:“你见过他吗?”“你见过……李世民吗?”
高舍鸡有一瞬的恍惚。
他的眼前突兀浮现出一个身着甲胄的人影。见过的,他见过李世民的。
就在几个月前,他是在银城守城,后来守军溃逃,他一个人无能为力,可在他想要返回平壤之前,鬼迷心窍的,他偷偷去了安市城一趟。是在那里,他第一次见到了李世民。
男人眉如刀削,鬓角霜白,但不显老态,反倒平添几分凌厉。彼时男人在城外,同安市城城主一起清点战场上的尸骸。但男人哪怕只是随意一站,也带着一股沙场磨砺出的悍然气魄。他年近五十,却仍如一把出鞘的利刃,锋芒未敛,愈发摄人。这是个从骨子里透出桀骜的男人,岁月没能磨去他的锐气,反倒让他更加肆意张扬。
可在那份桀骜之下,是男人那颗温柔到极致的赤子之心。男人面对那些尸骸时的悲悯神情,高舍鸡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是忘不掉的。已是见过这样好的美景,又如何叫他再面对渊盖苏文?所以在与大唐那方搭上线后,尽管看得出李世民分明就是想要借着他们的手挑起内乱,但高舍鸡依旧选择上了他的船。高舍鸡依旧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样的未来,但他却很确定,那份未来里绝对是没有渊盖苏文的存在。
而李世民,他想叫这人存在于他的未来。
高舍鸡一把握住高藏的胳膊:“我见过的,他是我见过的最不一样的人。”“王,您信任我吗?”
“王,您想去做吗?”
高藏沉默片刻,他忽而开口:“高舍鸡,我记得你好似一直是子嗣艰难的吧?”
高舍鸡好笑:“王怎么突然问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