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同时看向她,那份笑容同样也是给了她的。不知为何,徐惠就是能明显感受到这对天家夫妻身上散发出来的温和与善意,且这份温和与善意都是对着她而来的。徐惠上前行礼。
李世民起身走到她面前,她的心跳越来越快,然后便只觉得手腕和腰间都传来了温暖的触感。
那双手掌大她许多,只叫她感到安心。
李世民将人半扶起。
一入手,她的手腕是冰凉的,她的腰身是单薄的。这样的一个小娘子……
李世民在心中暗叹,这样一幅小小的身板里藏的却是那样决绝的烈焰,实在是叫人不敢相信。
这样的一个小娘子,怎么便为自己选了那样的一个结局呢?李世民从来不觉得自己需要这样近乎于虔诚的自毁式奉献。无论是对臣子还是后妃,他的态度从来都是一样。爱也好忠也罢,都是不值当做到那样的地步的。就好像他身边的阿史那社尔和契芯何力。
这两个人草原人是最忠心的两个草原人,按着草原上的风俗他死以后这两个糊涂的家伙恐怕大概率是要自请殉葬随他而去的。他会提前下好遗旨阻止他们的犯傻,那么对徐惠的态度便也是如此。庇佑更多的人好好活下去,这是他的理想抱负,也是他刻在骨子里的自负。自负他说到做到,那个愿景他一定能够达成。可是阿史那社尔和契芯何力与徐惠之间到底是不一样的。徐惠的身子骨更加柔弱,性子也更加执拗。生硬地一道旨意或许能在明面上改变她的想法。但失了活下去的心气,就她这样柔柔弱弱的身子骨又怎么可能再活得长久呢?
所以李世民与长孙如堇商量后做出的决定便是从日常入手,潜移默化改变她的想法。
“不必多礼。”
“我记着你前些日子是又写了几首新诗?”眼见徐惠骄傲地抬抬下巴,李世民不由失笑:“我虽觉得我的诗写得也是相当不错,但是自觉细腻还是不如皇后,便让皇后看看吧。”长孙如堇面上带笑,心中却是有些难过。
情深不寿,还真是没有说错。
长孙如堇握上徐惠略显冰凉的双手:“你这身子该要好好养养的。”“这样,你们也知道我自生下最后一个公主后身体便一直不好,便是养到现在大好了,还是需要隔三岔五吃些药。”“宫中送到我跟前的养身子的药都是最好的,我便将自己的那份补药挪一些给你,好叫你不再畏寒。”
长孙如堇眉眼带笑,语气轻轻柔柔,那份为她打算的心是真切的。徐惠垂眸。
皇后和陛下…他们两个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徐惠的眼眶泛起微红。
徐惠小步来到他们身边。
真好啊。
大大大
北衙。
李承乾这张脸对于北衙的禁军们来说并不陌生。虽说在武德年间开国立基之时,他们多是只识得陛下不识得上皇,但是这对父子显然和那对父子不一样。
作为阿耶的,威望军权都在,所以能大大方方放权给自家太子。作为儿子的,也从不喊苦喊累,前线战场都去过,跟兵将之间相处得很融洽。
所以在李承乾来到北衙后当即就被人给认了出来。“殿下!”
有正在换值的禁军摘下兜整冲李承乾挥手。李承乾私下里没什么架子,反正北衙禁军全权对天子负责,一般这儿也没御史也没人会去挑刺。
这个人李承乾认识,名字很朴实,叫做张石。他对这个人熟悉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一起去打过吐谷浑,更是因为他的名字方才还出现在那本厚厚的名册里面。
这样看起来万事不愁的性子,原来心中也是埋藏着恨与悲吗?“张石。”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单刀直入:“你是为的什么想要做高句丽的探水路航道先锋的活?”
张石愣了愣,但是很快反应过来,前段时间陛下问他们的事情恐怕是叫殿下知道了。
但张石的脸色很快便变得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