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了整整几十页的纸,他将纸收拢放好。
这份书信自然是送往鄂州官府的。
发现新铁矿事关重大,恐怕他一时半会被“扣"在鄂州官府回不来。正好他信不过别人,只有孙文元与他交情不错,能托付这般重要秘事。这信走得自然不是飞鸽,身份的光环总要蹭一蹭的,他的阿耶最是心软,求一求便能将这封信混进急报系统替他送去。李承乾一点都不吝啬使用身份的便利。
他爹是李世民,他凭什么不能靠一靠他爹,反正他爹也乐得所见。事情总要一件一件来。
冶铁急不得,棉花却是迫在眉睫。
后来几个月他又出宫看过好几次,结合自己后苑稀稀拉拉的棉花他又总结出几个要点。
种棉花尤其不能舍不得水肥。
种前要有底肥,有了花蕾在开花前后也要各施一次肥,不若如此,费时费力种出的棉株矮小,产量也少。
对比前期的投入太过得不偿失。
李承乾思索着从殿内一角取出昨日才送到宫中的几大麻袋新鲜棉花。打开一看,雪白柔软,就是点点棉籽格外碍眼。棉籽有毒。
这事他本是不知道的,还是在采摘那日他去瞧了瞧,恰好有个老农的孩子被带来,贪玩偷吃,上吐下泻的,实在没法子,最后将人紧急送去疗养院。所以用人力来去籽效率低又危险。
且这事也是极其重要的,任何一项新东西的推广初期都是最脆弱的。哪怕出一点意外,眼红的同行竞争定是免不了大肆造谣泼脏水。李承乾想了想。
彼时宋夏至一直在疗养院教授护理,孙思邈也安心在此地写自己的医术,闲暇时做做义诊,那孩子送来就得了他们二人的照料,并无大碍。招招手叫一个内侍让孙思邈与宋夏至将棉籽有毒一事传扬出去。这二人一个精通护理,一个医术老练,在百姓心中地位都不低,由他们出面效果最好。
做好这些,吴工匠和黄娘子才跟着遂安夫人姗姗来迟。再度见到这二人时李承乾有些感慨。
人还未彻底走近,黄娘子那熟悉又热情的嗓门便先传来,李承乾一下笑了。“许久未见了。”
“许久未见了。”
李渊懒懒地半曲着腿,将眼前的酒杯推到自家儿子跟前。自从彻底去了争权夺利的心心思,他和李世民之间的关系以他单方面的视角来看,居然奇异地开始缓和。
李世民不咸不淡,抬了抬眼皮子。
“是啊,阿耶看着精神头足了很多。”
李渊点头:“有儿如此,我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小美人天天围着打转讨好,换你来你也该满面红光。”李世民笑了笑,吃了一口李渊递来的酒。
“前朝处处要我出面,更何况有贤妻在侧,足矣。”李渊大笑:“你确实跟我不同啊。”
“好欢宴好颜色好游猎,你处处与我相同。”李世民没有说话。
李渊语气渐低,带上丝不易察觉的喟叹。
“可你又处处都不像我。”
“简直是跟我最不像的儿子。”
李渊垂眸,一饮而尽:“你像你阿娘。”
那个骄傲肆意、张扬倔强的女郎。
“我待你……不够好。”
李世民眉眼平静,瞧不出来什么情绪。
“你对承乾很好,好极了。”
“大朝会上的五年之诺连我都知晓了。”
“蜀地正逢旱灾,你还真是纵着他胡闹。”“顶着满朝文武的反对不解护着他,累吗?”“自然是不累的。”
黄娘子乐呵呵地抚摸着立在殿中的搅车,虽然她眼窝处的黑色显然不怎么有说服力。
“后来我说是暂且搁置,但看这与初版不大相同的搅车,黄娘子明显是日日在研究,我钦佩黄娘子。”
捧人的话李承乾是一套又一套,直夸得黄娘子心花怒发,吴工匠也是满脸自豪。
“新式纺车顺利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