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
天子座次于面北壁之下,南向。
李世民与李承乾在百官恭敬的身姿中同时落座。典仪:“拜一一”
李承乾起身小步走到李世民身前,跪地躬身以略显稚嫩的姿势向李世民结结实实行过大礼。
作为曾经的现代人,他非常不习惯古代三叩九拜的礼仪,尊卑封建秩序严明,只要光想想就觉得可怕。
可是,如今的他却觉得这样的场景像是刻在了他骨子里一般,动作虽然青涩却莫名流畅。
这令他感到恐怖,李承乾在跪拜的瞬间闭眸。身体里的记忆与习惯从来都是形影相随,好像他真的是历史上的李承乾,由不得他不承认。
“再拜一一”
他的身后是依次躬身行礼的大臣,仿佛他已然是王朝掌权者,所有人都将匍匐于他脚下,举国之力只供他一人欢心。李承乾恍惚一瞬。
难怪,借助完备的仪式确实能叫人快速适应身份。如今他不过一小孩,只是出身幸运就能叫他感受这样高高在上的“快感”,真是莫道权字不诱人。李承乾咬唇,忽然一阵轻风拂面,趁着所有大臣都垂首做礼的瞬间,一道明黄的衣袖与他的交叠。
一双宽厚有力的手掌握住了他。
低哑温柔的嗓音只他一人听见。
“人命,我与你一起背。”
李承乾的喉咙骤然弥漫起酸涩,所有的茫然在这一刻消退得干干净净。李承乾被扶着起身,时间卡得刚刚好。
日已高升,大殿旁边的窗棱落下晨光。
他下意识眯眼。
他下意识眯眼。
顾重林挪开抬起的手掌,惊诧地发现不远处一群人病怏怏地围着一座篝火,偶有几个行走着照顾病患的均是脚步虚浮抽泣声不断。那些人脸上的是……麻子?!
顾重林不敢置信,巨大的震撼下他暂时失去了谨慎,他攥紧手心下意识往前迈了几步。
“咔擦”,是树枝被他踩断的声音。
“谁?!”
虽然口音古怪,但这是中原话?!
顾重林没有挪动脚步,反而是他身后惴惴不安的镖人迅速反应过来,不顾疼痛起身,习惯性往腰中一掏,掏了个空,他的武器早丢在大海里了。电光石火间,那群人的领头男人果断拿起身侧长矛,尽管病弱可气势却一点都不小:“果然是中原面孔。”
顾重林的视线越过男人,他的身后侧躺着一个不过两三岁的男童,男童的面上是密密麻麻的疮痘,样子看起来格外眼熟。豌、豆、疮。
李承乾先前善意的一句提醒与挂怀,却成了他此刻绝处逢生的希望。“我没有恶意。”
顾重林举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他小心翼翼挪动步子,脚后跟果然碰到一处熟悉的花纹。
那是他保存牛痘痘苗的箱子。
他打开来看过,虽然有大半都被毁去,但依旧有四五支鹅毛管稳稳地被安置在最中间,水没浸透,也没有被撞破。
领头男人侧首嘀嘀咕咕不知跟身边女人说了什么,他转眼便大步冲他而来。“前军?斥候?”
“怎么,大隋不满足我林邑称臣,是想亲自打下来了?”林邑?林邑!
“这里是林邑?”
顾重林同样没有忽略领头男人话语中的一句大隋。林邑在武德年间便遣使来朝,如今已过去四五年,眼前这人不应该不知道中原早就改朝换代了。
除非,实在地处偏僻。
是更偏东南吗?
“如今哪来的大隋,中原早就是李家李唐王朝坐天下了。”“你说你是林邑人,莫不是在证我?”
领头男人皱眉。
顾重林毫不在意他的态度,反而是指向自己尚且滴着水的衣物:“你看我穿的像是军中人吗?这么狼狈非常还斥候?你未免太看不起我们大唐了。”顾重林眼前男人目露狐疑,他:“喂,我瞅你们那病是豌豆疮吧,我有预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