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身跟船底很明显用的是两种木头,船底是深棕色的木头,船身是浅白色的,应该是用一艘旧船改装的。“他划的船是用雷丁的赛艇比赛的平底舟改的,伦敦的造船厂不生产这种船只。”
所以船不是在伦敦租的,是他一路划过来的。六十多年前,纽里勋爵和他的仆人们花了十八个小时,从牛津划到了伦敦,伊莱莎怀疑仆人们出了大部分力,这位水闸看守人只有一船玫瑰作伴,她对他的体能油然而生一股钦佩之情。
仿佛时间回退,他们的船离玫瑰先生越来越近,伊莱莎仰起头,用阳伞把帽子压住,惊讶地看着掌舵的巴斯尔船长。他的轮廓在盛大的日光之下被模糊了。
今天他也作了伪装吗?
伊莱莎忽然很好奇他的真面目了。
“小姐,请接好玫瑰!”
隔壁船只上的呼唤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伊莱莎接住一只红玫瑰,它从空中摔下来之后,花瓣居然还顽固的停留在花托上,没有散得到处都是。斯普林克水闸的看守人塞德勒先生打量着这对普通的出游男女,男人穿着常见的条纹法兰绒外套,女孩穿的是海军蓝的套裙,跟那些在泰晤士河上泛舟的人别无二致。
送花人眉开眼笑,对他们说:“先生,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带着女孩一起出游呢,您母亲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噗嗤一一
伊莱莎被跨越百年的管家少爷经典台词重击了一把,忍不住抓着伞狂笑。她手里的玫瑰也跟着她一起颤抖。
划船人只好压帽向朋友告别,把船滑到滑铁卢桥的桥洞附近,水上乐队就在那里演出。
他坐了下来,把伊莱莎挂在船舷上的裙摆取下来,同舟的女孩还在笑得发颤。
“塞德勒要是知道他的一句话有如此喜剧的效果,一定会写一首诗来夸赞自己。”
伊莱莎忍住笑声,说:"抱歉,先生,请原谅我,我只是觉得他说的话非常气派。”
以后她也要让凯莉来说一次“小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对一个男人这么笑呢″。
水上音乐会跟《水上音乐》关系不大,亨德尔在快要两百年前完成的组曲有二十个曲子,需要五十个人的乐队来演奏。而他们聆听的音乐会与其说是音乐会,不如说是业余乐团的街头演出,只是地点从路边变成了河边。
巴赫E大调小提琴协奏曲从小提琴手的弓弦下流淌出来,伊莱莎侧耳聆听了几个小节,不太合她的口味,于是她开始观察水面上的其他人。大家都穿着约定俗成的浅色衣服,女士们要么穿白色要么穿海军蓝,男人们统统穿着条纹浅色外套。
撑着阳伞,她看不清女人们的神情,而男人们大多摆出一副陶醉的面孔。伊莱莎百无聊赖地扫视了一圈,垂下眼帘,开始计算自己做虎皮卷蛋糕的单价成本。
可惜手头没有纸笔,她只能用指尖在船板上比划。对方忽然动了一下腿,伊莱莎以为自己的动静打扰到了他听音乐,抬头看了福尔摩斯一眼,发现他的神情跟自己一样无聊。“听上去很浪漫。”
她小声跟对方吐槽,对于音乐来说,浪漫是一个中性的形容词,但是形容巴赫就不太美妙了。
演奏者高强度且高度浓烈的揉弦技巧带着典型的浪漫主义风格,速度甚至放慢到缠绵的地步,假如演奏的是门德尔松,倒是非常适合。放到巴赫身上,过于强调长短音的变化,音与音之间黏连在一起,完全是一场事故。
男人的回答意有所指:“帕夫小姐对音乐的鉴赏水平很高。”伊莱莎眯起眼笑了笑,撑着下巴说:“道听途说而已。”福尔摩斯轻声问她:“塞德勒先生没有喊出我的真名,你是不是很遗憾?”伊莱莎从理查德那里确认了帕夫太太在多丽丝的看顾之下后,就对他没有太多的怀疑了。
虽然他的出场和行径都非常古怪,但是能力出众的人性格奇怪一点也很正常嘛。
她确实有点好奇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