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膝盖重重磕在地上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她双手颤抖着展开一封密信,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太子殊上个月才杖毙了两个与睿王私通的詹事府属官,对外却谎称是急病暴毙。”清音接过绢帛徐徐展开,借着案头跳动闪烁的烛火,凝神细看。只见绢帛上记载着,孟皋安插在户部的某位郎中"离奇"溺毙于御河,而睿王派至礼部的主簿″失足″坠楼而亡。
“公主,您瞧瞧他的这些手段。"琳琅干枯的手指,狠狠戳在"喉骨尽碎”这四个字上,声音不自觉压低,透着忧虑,“太子表面上一副病弱之态,可实际上却是豺狼般的心性。更何况…”她左右张望了一番,确定无人后,才又压低嗓子说道,“这段时间以来,孟皋借着整顿吏治的由头,强行塞了三个侄孙进六部。如今,东宫半数属官都姓孟,已然形成一股庞大势力。公主若贸然入东宫,处境必定凶险万分呐!”
清音掀起眼眸望向宫城方向,声音分外平静:“所以,我才要借赵殊这把刀。想必姑姑比我更清楚如今朝廷的形势,孟皋一门心思图谋外戚专权,睿王凯觎着皇位野心勃勃,五皇子则坐山观虎斗,等着坐收渔翁之利,那我便为他们这场夺嫡之争,再添上一把猛火。”
“公主,您何必要拿自己去赌这一局?"琳琅直起身来,额头上还沾着青砖扬起的尘灰,一脸焦急地说道,“皇宫之中,向来波谲云诡,步步藏险,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赵殊能在孟皋那等老奸巨猾之人眼皮子底下,安然活到弱冠之年,又岂是甘愿任人摆布的棋子?”
清音冷哼一声,淡淡道:“他啊,只怕是巴不得有人来搅这趟浑水。“她说着,起身推开北窗。
寒风裹挟着细雨呼啸而入,瞬间扑灭了屋内的炭火,丝丝凉意思涌了进来,“孟皋这些年独揽朝政,东宫早就形同傀儡。我们若能帮太子斩断外戚这重重桎梏,他又岂会拒绝我这送上门来的助力?”她的目光越过窗棂,望向后山那蜿蜒曲折的石阶,眼神幽远,“就好比当年杨姨娘为了稳固恩宠,急需一个孩子,如今的东宫,同样需要一把趁手的利刃。”
“可东宫,那分明就是龙潭虎穴啊!"琳琅心急如焚,一把攥住她的衣袖,急切道,“孟皋牢牢把持着六部,睿王又与镇北军暗中勾结,五皇子的母族更是手握南境兵权。您在这个时候贸然卷进去,只怕难以全身而退!”“我要的,正是看他们斗得你死我活,头破血流。“清音扯回自己的衣摆,腕间那青紫的指痕显露出来,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姑姑应该知道,赵殊昨日来找我了。他提议,让我以′护国神女'的名号入住东宫。姑姑,您说,他究竟在图谋什么?”
琳琅闻言,瞳孔骤然紧缩,神色惊惶:“难道……难道太子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他图的,不过是我这与前朝贵妃有八分相似的容貌罢了。“清音说着,将手里的帕子随手掷进火盆。那帕子上原本绣着的鸳鸯交颈纹,在烈焰中瞬间扭曲变形,化为烟灰,“他还图我′菩萨转世′的名声,好压过睿王府那些所谓的祥瑞,更图借我之手,铲除孟皋一党。若我不趁机将这场棋局搅得天翻地覆,岂不是辜负了他对我的一番厚望?”
琳琅倒抽一口冷气:“公主,您这样做…分明是与虎谋皮啊!”“有些仇,唯有靠得足够近,方能得报。"说罢,清音拔下头上的金簪,轻轻挑亮灯芯。骤亮的光晕里,她眉心间那粒红痣愈发艳得夺目,“姑姑既然在朝中安插了人手,想来应该知道,两月前我们散播神迹时,陈监正说过什么?”琳琅微微一怔,稍作回忆,道:“他说,春雷惊蛰前三日,若见太白经天…“五日后便是浴佛节,恰好是惊蛰前第三日。“清音卷起画轴,随即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云层低压处,隐约透出青紫的电光,如同巨兽潜伏其中,“陈监正本就是母妃当年的旧部,为了避祸,才改投钦天监。我要他明日上书,就说太白犯紫微,必须请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