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当年单骑破敌阵的英姿…“你也配提陇西之战?"承景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轻飘飘的语气却似千钧重担,砸得睿王把后半句话生生咽了回去,形似一只被捏住咽喉的鹑。
老太监机灵,适时呈上虎骨酒,帝王饮酒时,袖口下滑,露出腕间深褐色的药灸痕迹。这药灸方子是几日前贤妃所献的艾草方,可太医院的案牍上分明记载着,此方会加剧心悸。
恰在这时,殿外忽地响起一阵骚动。
北衙禁军押着一个身着北狄装束的汉子跪在丹墀下,那人怀中掉落出一块镶金腰牌,竞与赵珩半月前丢失的王府令牌一模一样。赵珏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仿佛已经洞悉一切,缓缓道:“三哥的物件,倒是爱往北狄跑。”
“父皇明鉴!“赵珩惊慌失措,仓促跪地。承景帝仿若未闻,转头看向一直沉默的太子:“殊儿,你怎么看?”赵殊拢着灰鼠皮手笼,身形瑟缩,几声压抑的咳嗽之后,才艰难开口:“儿臣愚见……咳咳……不若请西戎使臣辨一辨这腰牌纹路”说话间,江辞已利落地执起笔,狼毫轻点,在宣纸上行云流水般勾画出与细作腰间佩刀相同的图腾,动作一气呵成,不带半分拖沓。端敬皇后目光一闪,指尖轻轻拨弄腕间佛珠,朱唇微启:“陛下,该行封赏礼了。”
语落,孟皋的人训练有素地抬出十口朱漆木箱,箱盖开启刹那,珠光四溢,与外头的皑皑白雪相互映照,光芒璀璨得有些刺眼。承景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底尽是嘲讽,这些个珍宝,本该充实军饷,如今却成了皇后母族拿来收买人心的玩意儿,当真是本末倒置。“不急。“帝王抬手,朝禁军副统领扬了扬下巴,“魏将军,把你寅时在猎场拾的物件呈上来。”
魏副统领身着铁甲,步伐沉稳有力,大步走到御前,掌心稳稳托着一支断箭,箭身上沾染的黑血在殿内烛火映照下,泛着诡异的光泽。赵珏瞧见,瞳孔猛地一缩,这支断箭分明是他清晨派去探查的亲卫所佩之物,心瞬间沉了下去。
承景帝手指缓缓摩挲箭尾刻痕,目光锐利如鹰隼,直直盯着箭身:“朕瞧着,这上面的暗记不像出自睿王府。”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静。
恰在此时,封赏鼓轰然擂响,沉闷的鼓声震得空气都跟着颤抖。承景帝撑着椅背,缓缓起身,明黄龙袍下摆轻扫过丹墀上那滩尚未干涸的兽血,带出一抹刺目的红。
“睿王猎虎有功,赐东海珊瑚树。”
赵珩上前,双手接过赏赐圣旨,身体却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只因他瞧见,那珊瑚树的枝桠间,竟缠绕着他上月私运给北狄的玄铁链,此刻看去,竞像一条冰冷的毒蛇,正朝他吐着信子。“五皇子献瑞,加封镇军大将军。”
圣旨上的墨迹还未干透,赵珏眼尖地瞥见“暂代"二字旁新盖的凤印,脸色微微一变。
轮到太子时,承景帝亲自解下佩戴二十年之久的龙纹玉佩,递向赵殊,语气软和下来:“殊儿今日受惊,此物给你镇邪。”谁料,话音刚落,赵殊便猛地呛咳起来,手一抖,打翻了药盏,褐色药汁瞬间在雪貂氅衣上晕染开来,犹如一朵凋零的墨花。“儿臣失仪,父皇恕罪。“太子苍白的指尖紧紧攥着帕子,点点猩红浸透素绢,触目惊心。
承景帝见此,皱了皱眉,不耐烦地摆手,看着他被内侍搀扶着,脚步虚浮地踉跄离去,背影透着几分凄楚。
戌时的更鼓沉闷地敲响,清音倚在青帷马车的窗棂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暖炉,眼神有些空洞,思绪不知飘向何处。车外,神策军整齐列队行进,甲胄碰撞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音,混合着远处羯鼓的欢快鼓点与觥筹交错的喧闹声,反倒将积雪压折枯枝的脆响衬得愈发清晰。
两刻钟后,清音下了马车,踩着梅枝上的积雪,脚步轻盈地转过山坳。骊山北麓的冬夜,寒冷刺骨,似乎有无数冰针直直往骨头缝里钻。清音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