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九张机诗
雪落时,暮兮晚在柿子树上捡到了一只受了伤的候鸟。她在窗棂边用棉花绒线给它铺了个小小的窝，每日清晨用小鱼小虫还有小米喂它，候鸟的羽毛渐渐长齐了，再也没了一开始对少宫主的畏惧,偶尔,还会亲昵的蹭蹭她的手。
但也仅仅是不怕少宫主。
它超怕楚将军。
每当楚扶昀出现时，这只小鸟就像受了惊似的往暮兮晚怀里钻，肉食动物的生存本能告诉它必须臣服这位执掌生杀予夺的将军。楚扶昀不在意这鸟对他的畏惧，反正这世间怕他的生灵多了去，他瞥了一眼这鸟，随口道。
“是雁鸟。”
暮兮晚一愣,还没说话，就听见楚扶昀又说。“过了年，它就会飞走。”
暮兮晚茫然的"啊"了一声，抱着鸟，有点儿舍不得。亲手养的呢。
楚扶昀失笑，他上前一步走到她面前，微微抬起她的下巴，端详着她略有失落的神情。
“你夫君还在这儿呢。”
他欠了欠身，语气里有点儿嫉妒。
“怎么，就没见你这么舍不得我过？”
“你又不会飞走。”
暮兮晚下意识回了一句，但话一出口，就恍然想起楚扶昀其实也是会“飞”的，在两界川时，他就差一点儿要离开她了。楚扶昀低笑了一声，他没再接话,而是唤仙童取来大氅披在她身上，一副要带着她出门的架势。
“我们要去哪儿？”
暮兮晚将雁鸟抱回窝，一边系大氅一边问道。楚扶昀说道：“带你去素商那儿拜年。”
见她神情更茫然，楚扶昀眸子里笑意更深了。“你不要红包？”
“要要要！”
暮兮晚眨了眨眼，说实话，她差一点就忘了过年还能有红包这事--毕竞上一次在素商膝下拜年，还是她没嫁人的时候了。“我都成婚了，还能管老师要红包吗？”
暮兮晚跟着他走进雪地里，对还能收老师的红包这件事感到不可思议。她都多大了，又不是小孩子。
楚扶昀怔了一瞬，答道：“你的年龄只是老师的零头，你说，在她眼里你是不是个孩子？”
暮兮晚算了一下自己那短短须臾的岁数，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问。“那我的年龄是不是也是你的零头？”
毕竞长明星君早已存在于世间千万年了，他跟老师是同僚，只是比起素商，他苏醒下凡的时间更短。
谁知，这个问题没得到答案。
因为楚扶昀忽然抬手，捂住了她的唇，及时制止了她跃跃欲试的好奇心。“别提年龄。”
楚扶昀蹙了蹙眉，他压低了声音，看上去理智正在道德的边缘挣扎。“不然，我会有罪恶感。”
他又这样添了一句。
很难不有罪恶感。
楚扶昀心想，他下凡从没想过与人类发生关系，在跟着素商学艺期间，素商教过他，世间神明大多慈悲，神明爱人，是当作子女去爱。他学的，也是如何当一个合格的“神”。
镇压动乱，庇护人类，他一直以来恪守与人类的界限，直到素商将暮兮晚托付给他，他也是尽全力将小姑娘当作寻常生灵般去爱护。后来他干嘛了？
他睡了自己本该庇护的姑娘，就连感情都歪的仿佛野马脱缰一去不复返了。天知道他曾经挣扎了多久，才迈过心里的坎儿。“哦。”
暮兮晚完全不懂他内心的挣扎，在他手腕上浅咬了一口，笑了。“没关系，我不嫌弃你。”
楚扶昀”
不，这不是嫌不嫌弃的问题。
算了。
到了素商那里时，素商正在织布，长嬴也在。暮兮晚乖巧伶俐的拜了年，眉开眼笑的收获了两封大红包。“我哥没有吗？”
她指了指楚扶昀，楚扶昀也算晚辈吧？为什么不给他呢?素商冷哼一声。
给他？不揍他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