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猫换太子》,她喝多了说漏了嘴——张统领收了孙阁老的田契,二十顷良田,够他在老家盖三进的院子。”
庭院里的风突然大了,吹得灯笼晃得更急。
苏婉儿猛地拔了雁翎刀,刀光映着她紧绷的下颌线:“我这就去巡城营,把张统领的狗头砍下来——”
“不可。”林风按住她的手腕,“砍了张统领,他们只会更快动手。我们需要时间让楚瑶在宫里稳住太后,让河工的证词送进大理寺,让盐商的账本……”他突然顿住,望向紧闭的府门,“楚瑶呢?她今日不是该去慈宁宫给太后奉茶?”
“公主申时末回的宫。”老周不知何时站在院门口,手里提着半盏灯笼,“走的时候说,太后爱吃的枣泥酥她让御膳房多做了两盒,还说……”他挠了挠头,“还说林大人要是今晚想她,明早辰时三刻去御花园的梅树底下,她给留了蜜饯。”
林风心里一暖。
楚瑶总说自己病歪歪的,可这半年来,她借着探病的由头串了十二位老臣的内宅,替他在后宫挡了七次弹劾的折子。
他望着老周手里的灯笼,灯纸上还沾着点蜜饯的糖渍——定是楚瑶走时塞给他的。
“大人。”柳如烟突然把密报收进袖中,“我再去西市转一圈,看看那些刀客的落脚处。”她转身要走,又回头补了句,“苏将军,麻烦把你那坛酒分我半碗,夜里凉,喝两口暖身子。”
苏婉儿瞪了她一眼,却还是抄起酒坛倒了半碗,酒液在碗里晃出细碎的光:“喝完赶紧回来,明日还要审盐商的账房先生——那老东西的嘴比蛤蜊还紧。”
柳如烟接过酒碗,仰头饮尽,嘴角沾着酒渍笑:“他若再紧,我便把他儿子在赌场欠的三百两债单拍他脸上——上个月我让春月楼的人记的,分文没差。”
她转身消失在夜色里,脚步声渐远,只剩算盘珠碰撞的轻响,像极了雨打青瓦。
苏婉儿望着她的背影,又转头看向林风:“你说,咱们真能赢?”
林风没说话,伸手接住一盏被风吹落的灯笼。
灯芯还燃着,暖黄的光照着他掌纹里的茧子——那是抄书时磨的,是握笔时磨的,是后来握刀时磨的。
他望着灯笼里的光,想起幼年在书肆,冷夜里冻得握不住笔,总盼着有盏灯能照过来。
如今这灯,是苏婉儿的刀,是柳如烟的算盘,是楚瑶的笑。
“能赢。”他把灯笼挂回廊下,火光映得眼睛发亮,“因为我们不是在掀盖子,是在给乾元重新搭梁。”
更夫的梆子声从远处传来,这一回,敲的是二更。
老周提着灯笼过来,灯笼纸上的糖渍在火光里泛着蜜色:“大人,宫里头的小顺子来了,说公主让他传句话。”
林风心跳漏了一拍。
他望着老周身后那道缩在阴影里的小太监,突然想起楚瑶今日走时,发间那支珠钗——是太后赏的南海明珠,在阳光下亮得晃眼。
“什么话?”他声音发紧。
小顺子哆哆嗦嗦从怀里摸出张纸条,借着灯笼光展开,上面是楚瑶的小楷,字迹歪歪扭扭,像是急着写的:“太后说,明日早朝要见林大人。”
林风接过纸条,指尖触到纸背的湿痕——定是楚瑶掉的泪。
他望着纸条上的字,突然笑了。
太后最厌朝政,可如今愿意见他,说明楚瑶这半年的茶没白奉,枣泥酥没白送。
“回公主。”他对小顺子道,“我明日辰时三刻,准去御花园的梅树底下。”
小顺子躬身退下,脚步声消失在府门外。
苏婉儿凑过来看纸条,嘴角也弯了:“这丫头,倒会挑时候。”她捡起地上的酒坛,又灌了一口,“明日早朝,我陪你去。”
林风摇头:“你去校场点兵,玄甲卫得提前布在朱雀街——张统领不是想封街么?我们就给他来个瓮中捉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