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惶然不减反增,甚至有种心惊肉跳之感。
赵明斐有没有发现她恶劣卑鄙的私心?
一想到这种可能,江念棠不知不觉屏住呼吸,身体僵直一动也不敢动,束在胸前的绫布勒得胸口疼。
殊不知她的慌乱无措全数落入对面人眼中。
赵明斐眼眸半眯,脸色却愈发柔和,他语气开玩笑似的问:“难不成是因为给我做衣服,累得委屈了?”
唇角扯出一条微微上扬的弧度,细究眼里却没有半点笑意。
其实江念棠完全可以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说自己被针扎疼了。
为了赶制这件寝衣,她的十个手指不知被扎了多少次,最疼的时候连筷子都握不住,只能以瓷勺进膳。
赵明斐宽厚温良,温柔体贴,若是她装可怜一定不会被追根究底,他说不准还要反过来自责。
然而江念棠实在说不出口,打着为他制衣的幌子已经够卑劣,叫她如何还能把这份辛苦算在他的头上,冒领功绩。
“我……”甫一开口,她便感受到捏住下颌手指倏地收紧。
江念棠强忍着胸口不适道:“我见到殿下穿上这身衣服,心里欢喜。说来让您见笑,从前我在闺中时,也曾想过日后会嫁一位怎样的夫郎,大婚又会是如何喜庆,亲朋好友夹道相送,手帕姐妹添妆送福。可惜婚礼匆忙,喜服盖头没来得及亲自准备,现在只能用寝衣替代一二。“
大虞的新娘会亲手在这两样东西上缝制图案,有手巧的还会帮新郎的吉服也添一份力,寓意不分你我,情谊久长。
更有感情深厚的,便是连贴身衣服都会亲自缝制,以示亲密无间。
江念棠的母亲有一双巧手,绣艺无双。母亲家曾是南边的丝绸大户,从小请了最好的绣娘教导技艺,但凡叫得出来名号的针法都娴熟于心,追求者如过江之鲫。
若不是后来家道中落,她也不会被人送到江家做妾。
她从小跟在母亲身边学习,在最艰难的日子里,她们娘俩靠着这手绣活儿夹缝求生。
赵明斐黑眸如渊,手指纹丝不动:"这么紧张做什么,我不过随便问问。”
江念棠可不敢随便回答,她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直视他的眼睛,七分真三分假:“我好像也不能免俗,别的新娘有的东西,我都想要。”
赵明斐见她眼中的黯然不似作伪,心中对这番说辞信了几分。
大婚对于女子来说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没有人不希望自己的婚仪风光浩荡。
赵明斐手指微松:“是我对不住你。”
江念棠登时抓住他的手,猛地摇头:“不,能嫁给殿下,是我最大的幸运。”
庆幸能有机会见到这双眼睛,还可以让眼睛的主人穿上她制的衣。
江念棠双眸如蕴秋水,情难自抑地盯着他,忽地莞尔一笑:“别人家郎君有的,你也要有。”
赵明斐的指尖骤然绷紧,胸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地要冲出来。
他垂下眸,强行压制那股呼之欲出的失控,视线里出现一只白壁般的手,看似瘦弱的柔荑紧紧攥住他的手腕。
赵明斐从未有一刻感受过被如此坚定的选择。
他眼眸微弯,唇边漫开笑意,另一只替她拾起鬓边掉落的一缕碎发,轻声却郑重承诺:“你也是。”
别人有的,江念棠会有。
别人没有的,江念棠也会有。
她这样坚定不移爱着他,他多偏袒几分也没什么不可以。
赵明斐反手抚上江念棠的手背,将她一根一根手指轻轻掰开,原本应白壁无暇的指腹中间多了一团红晕。
都是针留下的痕迹。
江念棠的指头被厚实炙热的手掌包裹着,略微刺痛,她不自在想抽出来,却遭到更为紧致的禁锢。
“以后不要做这些针线活了。“赵明斐浅浅揉搓着粉嫩的指头,压下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