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棠疑惑地看向她,“是,母亲说……”
江落梅不耐烦打断他:“那他怎么办?”
江念棠怔愣了下,明白过来她说的是谁后眼神陡然变得冰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若无事请回吧,我还要准备明日的大婚。”
“顾焱,他知道你要……”
“住口!”江念棠被这两个字刺痛了神经,连日来逼迫自己维持的平静被猝不及防打破:“我不认识这个人,你不要张口胡言乱语。”
她没想到江落梅竟然记得顾焱,更没想到她会大大咧咧找上自己说起他。
“江念棠,他为你做了这么多事,你却为荣华富贵负了他,良心过得去吗?”江落梅替那个人不值,激动地拔高。
“我有的选吗?”江念棠脸上一片寒凉,五指深陷掌心,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然而江落梅步步紧逼,“至少我会争取,哪怕最后头破血流。”
江念棠冷笑了声,那也得老天给她争取的机会。
“你走吧。”江念棠转身背对着她,冷冷道:“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起他,对大家都好。”
江落梅知道江念棠心中的顾虑,却又恼她薄情寡义,叫顾焱一番真心错付。
“谢谢你当年叫他救我。”她扔下一个沉甸甸的荷包,语气与她一般冷:“这件事会烂在我肚子里,不会挡了你的通天大道,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江念棠等她离开才缓缓转身,眨了眨水光潋滟的眸,她缓缓拾起乌木案几上的青烟色的缎面荷包,打开一看,全是金子。
小的有金豆子,金花生,大的有金锭,金块,林林总总加起来有近百两之多。
这对于江家来说不算什么,可对她们这些庶出的小姐,却是一笔不菲的钱财。
烛光浮在表面发出莹莹金光,刺得江念棠眼眶微烫。
顾焱,原来除了我,还有人记得你。
*
六月初九,乌云蔽日,是钦天监算出来近期最宜嫁娶的好日子。
说是好日子,实则是皇帝急急给废太子找个人送过去照顾起居,既全了天家父子亲情的颜面,又彰显自己的仁厚宽宥。
江家把庶女充作嫡女嫁过去的事儿得到了皇帝默许,更加印证废太子真的遭到皇帝厌弃,连最重要的大婚都能滥竽充数。
所以无论是礼部,还是江府,都没把这桩婚事当成一件正经事来办,繁琐的礼仪能免则免,婚礼布置能简则简。
江念棠的嫁妆只比庶出的小姐多了几抬,相较于普通富户尚可,但以江家嫡次女的身份却是十分简陋。
嫉妒她得了江二小姐名头的庶女们心里那股子酸气完全舒坦了,暗嘲她做牛做马那么多年也没个好下场,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嫁个高门显贵做正妻,至少也不会白白去送死。
江念棠若是知道她们内心所想,也只会一笑置之。
去不去,哪里是她能做主的。顾焱的死让她看清了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机关算尽又如何,抵不过老天爷开的一个玩笑。
吉时到。
从江府出来的红顶花轿没入黑暗,这一小簇红未能给暗沉的天空带来活力,反而透出几分诡异,像暗夜中溅射而出的血。
大皇子赵明斐是戴罪之身,大婚也没有得到特赦,宫里只派了个低等太监引江念棠一行人入宫,还未得拜见皇帝皇后,便入了西巷口。
至于拜堂、宴酒之类的仪程也是能省则省。
幸而这日的雨相当懂事,它憋了一整天,等她进院子入新房时才一股脑地倾盆泼下。
夏雨阵阵,铺天盖地,屋外暮色茫茫,屋内亦不明朗。
时间变得模糊,江念棠等了许久都不见外面有人进来,她双手执喜上眉梢团扇挡在脸前,透过薄薄的绢纱悄声打量周围环境。
整个屋子色调灰暗,除了云纹窗格上敷衍地贴着几张大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