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人一屁股坐到了她旁边,还把脑袋挤在了她肩上,她才回过神来。
“檀儿!”
挤过来那人叫了一嗓子,是那种舌头一卷,带着点弹舌的儿化的发音,跟说相声似的,听起来有种强烈的土气感。
岳千檀抬起脑袋,看着旁边的人,同样“吱”地叫了一声。
这位自然就是和岳千檀约好了在地铁站见面的齐枝枝了。
齐枝枝忍不住打了她一下:“难听死了!别每次叫我都跟老鼠叫一样!”
她说着,很快就注意到了岳千檀过于苍白的脸色,不禁诧异:“你怎么一副被吸干了阳气的样子?”
“……就没睡好。”
岳千檀含糊带过,毕竟解释得再多,在别人听来也只是她的病情加重了而已。
齐枝枝倒没什么怀疑:“你今天正好去和医生聊聊,看看要不要开点助眠的药。”
岳千檀和她这个病友的相识也算是非常戏剧性了。
齐枝枝是因为突然患上了严重谵妄,才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岳千檀好巧不巧和她被分进了同一间病房,不过岳千檀进院的时候,齐枝枝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她每天都在医院瞎溜达,就等着出院了。
那天,岳千檀刚推开门,就看到坐在病床上的齐枝枝一脸好奇地打量她,可能是看她脸色太阴沉了,齐枝枝忍不住对她犯了个贱。
她笑眯眯地道:“小妹妹,我观你印堂发黑,应该是被冤亲债主缠上了,处理不好可是要倒霉的哦!”
当时的岳千檀正是病得最重的时候,精神状态非常差,她会跑去住院,一是因为阿烛的极力劝说,二也是因为她自己的确已经受不了了,所以面对齐枝枝的玩笑,她当即就崩溃了,一拳砸在了她的鼻子上。
并不像电视里演的那样,齐枝枝的鼻子没有被揍出血,她只是发出了惊恐的尖叫,随后医护人员就闻声而来,一股脑地将岳千檀按倒在地,又用束缚带把她捆了起来。
那天晚上,岳千檀在药物的帮助下,情绪终于逐渐稳定。
齐枝枝就又溜达了进来,她颇感歉意地偷瞄了岳千檀一会儿,然后“啪”地往她嘴里塞了个芹菜牛肉馅的饺子。
岳千檀扭头看她,她就顶着红肿的大鼻子,对她比了个大拇指:“大妹子,你的战斗力是这个!一拳差点给我干傻了!”
岳千檀没吭声,只是慢吞吞地嚼着齐枝枝塞过来的饺子,面皮薄软,肉馅鲜香,好吃得让她想起了妈妈包的饺子。
齐枝枝看出了她喜欢吃,就不停地往她嘴里塞饺子,一边塞还一边絮絮叨叨地和她说话:“我妈听说我被人打了,吓了一大跳,赶紧拉着我爸来看我,这饺子就是他们给我送的,好吃吧……”
或许是车祸带来的压抑情绪让她太久没和人这样交谈了,也或许是想起了去世的妈妈,当齐枝枝不知第几次把饺子塞进岳千檀嘴里时,她终于忍不住哭了。
后来,两人就成了朋友,岳千檀也知道了很多关于齐枝枝家里的事。
说来也巧,齐枝枝的家庭情况和她有些相似,她也是小时候随着父母,一起从东北来到了淮江定居,甚至她家和岳千檀家是同一年来的淮江,只不过齐枝枝比岳千檀大了几岁,她来淮江那年正好上小学,对于东北的老家还有不少印象,所以她说话时,也总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东北大碴子味,听起来颇为喜庆。
齐枝枝家里很有钱,她爸妈来南方后,正好赶上了最好的时候,成了白手起家的富一代。
“我是大学刚毕业查出的这个毛病,我爸当时就直接把我扔进精神病院了,我刚开始可不乐意了!不过现在想想也还好,正好不用出去上班,安心啃老当咸鱼,我爸妈对我的要求特别简单,只要我好好活着就行了。”
岳千檀也问过齐枝枝是怎么得病的,据齐枝枝自己说,她这个病应该是家族遗传,还是传女不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