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的瞳孔里伸出来……”
岳千檀知道这是眼球痣,是可以靠激光祛除的,她问道:“你有去医院看看吗?”
“我去了,但医生说这颗痣正好长在我的瞳孔上,根长得很深,强行祛除可能会对眼球造成伤害,并且痣本身病变的概率不大……”
岳千檀略作沉吟,又尽量委婉地继续问她:“你有没有去医院看看别的方面?”
“你是说精神病院?”
女孩自己倒好像并不觉得这个问题很冒犯:“我原本不想去的,我那时候觉得自己没病,不过我最后还是去了,因为我太害怕了,妈妈死后我就一个人住在家里,我其实还有个小姨,小姨是我妈妈的亲妹妹,但她没有生活在淮江,而且她也有自己的工作。”
“车祸之后,我被送到了北京的医院,小姨来帮我处理了妈妈的后事,又在医院照顾了我一段时间,我就不好意思再耽搁她了……”
“更何况车祸的前一个月,我刚过完十八岁生日,我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
“那段时间我真的很害怕一个人呆着,医院对于我而言反而是一个安全的港湾,那里有很多医生,还有其他病人,医生还会一遍遍地告诉我,我看到的那些都是假的、是幻觉,可以说我是迫不及待地把自己送进精神病院的,我真的很害怕……”
提起这些往事,女孩的措辞已经有些颠三倒四了:“我在精神病院确诊了精神分裂和双向,医生给我开了很多药,因为那些药物里有不少镇定麻痹类的,在药物的辅助下,那些幻觉出现的频率真的少了很多,我的精神状态也慢慢恢复了。”
“我是在两个月前出的院,医生说只要长期吃药,定期去医院复查就行了……我自己其实没那么想出院,但是住院的费用太高了,精神病院住一个月要一万多呢,妈妈虽然给我留了不少钱,但我也不能就这么坐吃山空……”
岳千檀皱起眉:“既然你现在已经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又何必非要通过催眠想起那些?”
“谁说我现在是正常人了?!”女孩又表现得很激动,“我根本不记得我妈妈到底是怎么死的!我完全想不起来,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控制不住地一遍遍去想、绞尽脑汁地想,想要回忆起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我想不起来!我怎么都想不起来!就像在做数学的最后一道大题,不管我怎么崩溃抓狂,不管我反复读多少遍题目给出的条件,我就是找不到那条最正确的解题思路!”
“你不明白吗?我原本只是一个高中生,我马上要高考了,我马上就能上大学了,我想考东北的大学,这样我就能经常看到在那边出差的妈妈了。”
“我已经成年了,我以后想赚很多钱和妈妈一起旅游,可是我现在已经没办法做到这些了,我甚至不知道妈妈到底是怎么死的,我不知道她在死前有没有和我说过什么遗言……”
“我、我更加不知道现在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说到最后,电话的另一头已经传来了压抑不住的啜泣声。
岳千檀沉默了许久,终于叹了口气:“我明白了。”
她的理智告诉她,她不该接下这个烫手山芋,但她却又隐隐产生了一种直觉,她觉得她必须帮助这个女孩。
因为她知道,帮助她就是在帮助她自己。
回忆结束,岳千檀重新将目光落在了面前的患者女孩身上。
女孩仰躺着,因为角度的问题,她的眼皮随着重力微微翻垂,隐约给人一种半睁不睁的错觉。
岳千檀不禁想起了小时候玩的那种会眨眼的洋娃娃,随着立起和放倒,娃娃的眼皮也会在重力的作用下睁开合上。
她及时止住了发散的思维,轻声开口:“你可以想象自己此时正身处于一间无窗的屋子里,屋子幽暗寂静,你的面前有一扇门……”
“现在,你伸出手将门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