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沿着回廊去了后院,院中柳树葳蕤,风拂过,将某根柳条吹到了庄衡身上,豆蔻便随手折下了它。
庄衡看着那柳条道:“豆蔻,你不该折的,你难道想要同我分别吗?”豆蔻笑了笑,手里捻着柳条,低着头随意道:“奴婢可没说要同四小姐分别,折了其实也无妨。”
庄蒋却觉得此景倒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冥冥中的巧合。折柳,送别。
她看着豆蔻,心中有些难过,却什么都没说。待用完晚膳,暮色降临,芙渠还在房中清点东西,却明显有些忐忑不安。庄衡在房中踱步,“芙藻,咱们今日表现得没有太过反常吧?他们不会发现吧?”
芙藻微微白了脸,安慰她道:“没有,肯定没有的。”“那便好,咱们再等等,等到夜深人静了,便去我三哥的书房。”“好。”
于是两人便在房中又枯坐了一个时辰。
庄蒋头一次发觉这一个时辰如此难熬。
好不容易挨到府中的灯火一点点熄灭,万籁俱寂之时,她便低声道:“芙渠,咱们走。”
两个人从房中悄悄溜了出来,走了一阵,庄菊却总觉得背后有双眼在看着他们。
那是双明显不怀好意的眼睛。
她摇了摇头,告诉自己,只是自己想多了。于是两人又往前走,一路走到了庄非的书房门口。庄衡对芙渠道:“还是像上次一样,你在门口盯着,我先进去看看,待打开书橱找到暗道了,我便喊你进来。”
“好。”
她便用火折子照明,像上次那样进了里间。那是一整面的书橱,她仔细看了看,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破绽。只是一面普普通通的书橱罢了。
但她还是艰难地摸索着,一点点用手去寻找这书橱的破绽或蹊跷之处。她找得满头大汗,却听到豆蔻焦急的声音,“小姐,小姐,府里好像有动静。”
庄衡立刻住了手,走了出去,问道:“怎么了?”“和上次一样,我也听到声音了,也是三公子那个方位的。”“怎么会?是不是有人告密?对,一定是有人告密,否则怎么会这么巧?”“可是,知道这件事的还有谁?只有三小姐了。”她摇头,脱口而出,“别胡说,绝对不会是三姐姐。”她话音未落,却也听见了远处恋案窣窣的声音,有脚步声,也有说话的声响。
芙藻白着脸,“这可如何是好?”
庄衡忍不住颤抖了一下,顿时感觉万分无助且绝望。如果这次她不跑出去,后果她不敢想象。
就在这时,身后却有人轻轻拍了拍她。
她吓得一哆嗦,手脚冰凉地转头,不可置信道:“豆蔻?”烛火下的那张脸,赫然是豆蔻。
她却沉稳着眉眼,“事已至此,着急也无用,四小姐,你先去里间,我想办法拖住他们,但你们要快。”
“是你……
“是。”
“可是你若是被发现…”
“来不及了,顾不上这么多,你快进去。”她轻轻推了庄衡一把,转身向有声响的那面跑过去。庄衡心中震惊无比,但却还是拉着芙藻转身进了里间。其实想想,豆蔻是谢容与眼线的这件事并非全无破绽。只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
譬如,她是庄非身边伺候人,所以才能拿到那把钥匙。但是又因为她不是最亲近之人,所以那把钥匙是她偷出来的。她也因此会愧疚,自己偷出钥匙,牵连了其他姐妹被国公府责罚。
那时候庄蒋并不明白,只觉得她是单纯的有恻隐之心。譬如,那位眼线替庄衡捡起了她丢失的琉璃耳珰并交给了谢容与。可若是平日里同她没有过交集之人,并不会知道这琉璃耳珰是她的。再譬如,今日她为何要当着她的面折柳。
她明明知道折柳就是离别。
所以她就是在送别。
但她到现在才明白。
于是她有些恍惚起来,却听见芙藁惊喜道:“小姐,你看看,是不是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