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月瞧着她的模样,不由得鼻子一酸,眼泪便涌了出来。晏老夫人一生要强,无论是家人还是外人,都晓得她是极厉害的。在秦淮月的记忆中,还从来没见过老夫人如此脆弱的模样。晏老夫人眼中含泪,定定地望着她:“月儿呀,你应该也知道,大老爷和筠哥儿被俘的事了吧。”
秦淮月吸了吸鼻子:“嗯。”
晏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手:“你还年轻,以后还有的是日子要过。如果筠哥儿真的留在北方回不来了,你,你便再找个人嫁了吧…“我们先前,没有让筠哥儿给你个正经名分。现在晏家遭了难,总不能让你守一辈子的活寡……
晏守仁和卢夫人面面相觑,彼此无言。
秦淮月听了这话,眼泪瞬间决了堤似地往外涌,她一个劲儿地摇头,哭道:“不,不!祖母,我不走!我要等郎君回来!”晏老夫人轻声笑了出来,笑着笑着,不禁又流下泪:“好,好,好孩子。”秦淮月嗫嚅着,将脑袋靠到晏老夫人手边,“祖母,月儿会陪着您的,月儿陪着您,等郎君回来……郎君一定能回来的。”晏老夫人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
一晃便过去了大半个月,嘉宁帝却没有任何要解除晏府禁闭的意思。府内一时间人心惶惶,有下人铤而走险,想要翻墙逃出晏府,却都被守在府外的金吾卫拦了下来。
如今,整个晏府就像是一只密不透风的铁笼子,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夜色沉沉漫了上来,低垂的天幕星子寥寥,月光被黑云掩住,没有一丝光冗o
一阵冷风拂过,门口柏树上挂着的碧纱灯笼晃了几晃,咚的一声落在了地上,惊起树上的两只伯劳唧唧叫了几声,扑闪着翅膀飞远了。灯笼在地上滚了几圈,灭了。
晏府门前的巷子陷入一片黑暗。
突然,晏府门外响起了一阵砰砰的砸门声,伴随着一连串嘈杂的脚步声,声音惊动了晏守仁,他领着几个侍卫,走到正门处一听。门外传来一阵响亮的怒骂声:“无耻国贼!晏守川投降北雍!就应该被千刀万剐!”
“是啊,那荆州太守与他们一同被俘,却宁死不降,活活被北雍人困死在牢里!亏得皇上还如此信任他们晏家!他们晏家却敢背弃皇上,有负君恩!”“卖国贼不得好死!”
啪的一声,一个鸡蛋从门外飞了进来,砸在晏守仁脚边,蛋清四下飞溅,弄脏了他的衣摆。
晏守仁愣在原地。
晏守川?投降?
这怎么可能!?
晏守仁想走上前辩解几句,却见殷红的血从门缝中渗了进来,血腥味扑面而来,让人几欲作呕。
竞是有人在晏家门前泼了狗血。
晏守仁脸色阵阵发白,脚下踉跄着倒退了几步。几个侍卫连忙将他扶住,准备送晏守仁回房歇息。门外的怒骂声渐渐停了,聚在门前闹事的百姓惊呼着,尖叫着,纷纷四散躲避。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人潮汹涌间,刀枪铿鸣。
一队金吾卫手执明晃晃的刀剑,将晏府围得水泄不通。一声巨响后,金吾卫破门而入,冰冷的刀尖直指晏守仁。金吾卫统领横眉怒目,高举着令牌,声音响彻晏府上空:“圣上有令!晏守川急功近利,指挥不当,致使荆州兵败。不仅不思己过,还通敌叛国,投降北雍!圣上下旨,诛晏守川九族!晏家一切财产充公,以儆效尤!”晏守仁耳边嗡地一声响,正要喊冤,忽然一阵凛冽劲风袭来,扑哧一声。晏守仁胸口一凉,视线缓缓下移。
他胸前的衣襟已被鲜血泅透,绽开一朵殷红的血花。晏守仁喉头一腥,血腥味儿涌入肺腑,不由得咚地一声仰倒在地,身下的青石板砖瞬间被鲜血染红。
他睁大了眼睛,嘴唇颤抖着,艰难地对那几个侍卫道:“快……快去,告诉…告诉老夫人她们,快逃”
几个侍卫双腿一软,哭丧着脸,拔腿往内院跑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