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摘窗外的桃花枝条交疏,皎白的月光在其间浮动,那粉嫩的桃瓣儿竟有如透明一般。
一阵冷风吹过,半掩着的窗棂被吹得瑟瑟发抖,发出一声低哑的呜咽。
秦淮月遽然睁开了眼。
四下低垂着杏色软丝帘栊,澄亮的光晕隔着一层薄纱,在床头簌簌抖动。
她竟是躺在凤仪宫内,正殿江婳的榻上。
秦淮月揉着酸软的胳膊,支起身来。
帐外的人注意到了里边儿的动静,碎步急促地走来:“阿月!”
帘栊被倏地撩开,露出江婳焦急的脸。
“娘娘……奴婢,奴婢是怎么回来的?”秦淮月嗓音沙哑,费力地挤出一句话。
江婳挠挠头:“不知道啊,我一进来,你就躺在这儿了。”
她拿起案上的碧玉兰花执壶,给秦淮月倒了一杯水,:“你这嗓子,唉,真是……”
江婳面上浮起一抹红晕,眼睫轻眨:“我听顾美人说,你、你今日中了药?”
秦淮月捧着杯盏的手一颤,犹豫地点了点头。
江婳磕巴地问:“那,现在药效可解了?”
秦淮月苦笑:“解了。”
江婳揪住她的衣袖,眸光闪烁:“该不会是,晏、晏四公子?”
今日皇帝寿宴,晏澄洲突然离席,江婳便觉得奇怪,后又从顾妧那里得知秦淮月中药一事,这一联系起来……
秦淮月咬唇不语,算是默认。
江婳咬牙切齿地说:“听顾美人说,那宫女本来是要暗算她的,幸好你帮她挡下了药。到底是谁要暗算你们呐!该不会是那个吹笛子的,叫崔什么来着,怎么这么黑心肝!”
秦淮月摇头:“应该不是她。”
崔凝华一心恋慕晏澄洲,如果要下药,也该是下到晏澄洲的杯子里,下给顾妧有什么用?
江婳心疼道地抓过她的手:“阿月,晏四公子,啊不,靖远侯,他是不是折磨你了?”
要是晏澄洲跟皇帝一样只知道蛮干,那秦淮月肯定狠狠受了一番罪。
秦淮月轻轻摇了摇头:“没有。”
江婳心下松泛,放柔了声音:“阿月,你今天肯定累了,早些休息吧。”
翌日一大早,顾妧就带着几个小宫女,到了凤仪宫的门口。
顾妧穿着水色曳地宫裙,立在一株桃花树下,莹白的小脸匀着酡红,腼腆地向正殿看来。
江婳携着秦淮月迎了出来,笑盈盈地道:“妹妹今日怎么有空到我宫里来了?”
顾妧连忙屈膝行礼:“妾身见过皇后娘娘。”
她咬了咬柔嫩的唇,将眼帘稍稍抬高,小声道:“实不相瞒,妾身此次来,是想向娘娘身边的秦姑娘道个谢。”
江婳了然,上前扶住顾妧的臂:“妹妹进屋说话吧。”
顾妧微微颔首,对几个宫女道:“本宫有话同皇后娘娘说,你们在殿外等候,不必进来。”
两人相偕着往殿内走去,在窗边的紫檀木雕花小几前坐下。
秦淮月忙碎步上前,为她们奉上茶水。
待殿中宫人都退了出去,顾妧才感激地看向秦淮月:“秦姑娘,昨日真的要多谢你。我头一回遇上那种事……如果不是你,我、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秦淮月抿唇轻笑:“无妨的,娘娘不必言谢。”
其实,秦淮月也要谢过顾妧,若不是昨日顾妧帮自己叫来了晏澄洲,她也不知道此事该怎么收场。
想到昨日在她面前的失态,秦淮月不禁有些发愁。要是顾妧问起她和晏澄洲是什么关系……
这时,殿外的宫人忽然齐齐跪了下来,叩首道:“奴婢见过陛下。”
雕花门敞开,闻熙穿一身象牙白绣蟒纹圆领常服,笑吟吟地走了进来:“你们在聊些什么?不妨让朕也听听?”
江婳撇了撇嘴,这个时候,皇帝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