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口。”
尾星雨听到左丘兰的声音里带了哭腔。
“刀老师听我挂了电话,我在那里哭,她想了想,跟我说了一句话。”这句话,也让左丘兰到现在都没睡着。
刀伽或没有费尽心思去安慰,她只是以一个三十多岁的真正成年人心态,拆解了左丘兰一直看不明白的现实。
她说:“兰兰,不是每个父母,都愿意承认孩子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她还说:“人都是自私的,你要自私,你妈妈正在自私。”刀伽或结婚但是无子,这一点很多人都知道。记者也问过为什么不生孩子,她说我不想耽误我的围棋。这个回答一度被骂自私。
现在,刀伽或对活在妈妈阴影下不断退让的左丘兰说,你可以自私,你应该自私。
左丘兰:“我就在想,从小到大,老师、家长,他们都在说,自私是一个很差劲的词汇。那么,我的妈妈,她为什么一直在践行这个词汇?”刀伽或这话仿佛掀翻了左丘兰活到现在所坚持的道理根底,将她的天空倒转,原本的蓝天白云的背面,怎么会是她从来避之不及的黑暗所凝成的妈妈的脚呢?
人的成长不单纯在于年龄的增加,关键是心志和思考的变化。左丘兰过去没有想过这些,她其实没有成长。但她在变化,尤其是最近,她努力去推销自己、联系女子队伍,也鼓起勇气去找教练帮忙,还在调整自己的生活状态,围棋上有了明显到让教练在复盘时特意夸她的进步。
她的变化真的很大,可是妈妈只看见了她的头发。“我在怀疑我的努力,是不是没有用。”
久而久之,尾星雨张口,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她在怀疑,不如双蝉的天分,也追不上后者的努力,那么,她的围棋还需要继续吗?
远比天赋碾压带来的绝望更深沉浓厚的,是发现自己连努力都比不上双蝉。她从六岁多学棋,日复一日到了现在,十余年的不间断是一段漫长的路程,她有点跑不动了。
左丘兰:“我也这样想过。”
尾星雨:“然后呢?”
左丘兰:“然后,我妈妈说,看来是我太闲了,还不够努力。”真是一个悲伤的回答。
尾星雨:“我不认为这句话是正确的。”
左丘兰:“真好,你比我厉害。我当时真的以为是这样的,其实我在今天之前,都以为是这样的。”
她以为妈妈永远不会犯错,所有的问题都是自己造成的,那么,进不去女子围甲是她不够优秀,拿不到成绩是她不够努力,状态时好时坏是她不够冷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痛苦,两个人并未审判对方的痛苦是否比自己的轻或重,尾星雨没有说你这个性格离不开家庭就别想这些了,左丘兰也没有对尾星雨说,你比我天赋好、年纪小、段位高,你有什么好烦恼的?两人在昏暗的走道尽头待着,似乎是两棵被世界遗弃的枯树。“下雪了。”
北京一月的雪,来了。
双蝉早晨醒来的时候外面才蒙蒙亮,落了一地的雪反射着亮光,倒是比昨天这个时间点更亮堂。
鹅毛大雪还在飘着,从半夜延续到现在,地上厚厚的。“哇一一”
她洗漱完就一路小跑到院子里,看着尚未被清扫的雪,蹲下去印了个手印。双蝉随手团了个雪球,发现这个质量刚刚好。“堆雪人!!!”
我的梦想终于能够实现了!
尾星雨睡得不太好,三点多才睡着,刚过六点就被生物钟吵醒。出门上了个厕所,见到另一个早起的席晴照说双蝉在下面玩雪,她从宿舍窗户里看见了。
“你去吗?她在堆雪人。“席晴照说,“我也想去堆了,我好久没玩了。”尾星雨:“不了,我再睡会儿。”
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趁着尚有睡意,再去睡会儿。楼下的双蝉势单力薄,雪人是堆不起来了,但捏了很多雪球放在地上,最后干脆堆了一个棋盘,上面画了线,摆了道死活题。蹲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