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不甘
彼时, 国公府的小厮点亮石灯。
平安符散着檀香,云英把它装进香囊。
“他们俩,哪个是长兄?“裴业这么问,敛目看着云英,她微弯身子,手指捏香囊的绳结,穿过他的腰带。
云英的动作很轻,香囊系他腰间。
“今日来府上的,是长兄齐湛。“云英站直,说,“在寺庙跟你下棋的那个。”裴业问:“母亲留他在府邸用膳了吗?”
“母亲有意留他,但他多有推辞,说改天再带齐老太太到府,与母亲一起念经。″
因国公府和齐府并无交情,裴业问起,云英便细说了,道齐湛是受他祖母的嘱托。
气候一日比一日暖了,沐浴不到片刻,云英脸颊的汗水就滴落下来。也算歇息的时辰。
她于屏风后宽衣,随即上榻。
裴业则坐在榻边。
云英迟疑道:“我晚膳时去帮俪娘给老爷送药了。”俪娘是老国公纳的最后一房妾室,老国公疑神疑鬼,信不过府邸的丫鬟、女使,所以裴业下令让妾室轮番伺候老国公。裴业如往常,手拿一卷竹简,温润似玉。即使任职衙门,他每夜都要看书。云英没有躺着,她坐他身旁,想起白天俪娘的哭诉,求她向裴业说情…老国公哀叹,说她被裴业蒙骗了,怪自己教子无方,养出一个弑父的一一衣冠禽兽裴业神色毫无异样,问道:“俪娘不能送药?”云英说:“四郎君昨日摔着腿,俪娘要照看他。”裴业又问:“父亲为难你了吗?”
“药送过去,他只问我俪娘怎么不来。”
云英的话刚说出口,裴业侧身,眼神意味不明。他从不用锋利的目光看她。
仅这一眼,云英觉得些许冷。
弑父这种骇人的凶恶之事,便是市井泼皮也鄙夷。裴业有片刻的失措。
云英对他说谎了。
他知道父亲丧心病狂,视他为敌,更明了父亲狡诈,擅长挑拨离间。裴业慢慢合上竹简,说:“父亲妄语的病情严重,尽量别去东院。”他不能强硬地控制云英的一举一动,亦不想暴露他骨子里的冷血,像蛮不讲理的屠夫,不许她同情除他以外的任何人。想到这里,他仿佛亲眼看到,亲耳听见,俪娘如何恳求云英,父亲如何诋毁他。
云英点头,随手接过那卷竹简,道:“文柏也说,让我和桂圆绕着东院走。”
她很在意裴业的脸色,毕竞彼此做了极亲密的事。“其实俪娘找我的时候,文柏一直拦她,她站在院外许久……我便答应了。”裴业沉吟道:“倘府邸有事,我若不在,你拿不准主意,叫文柏帮你分忧吧。”
云英应了一声。
现在裴业不需书童陪读,文柏的地位自然抬高了,充当半个小管家,给她厢房添物件,按着桂圆说的喜好,买妹妹爱看的话本。文柏偶尔来院里,跟丫鬟们讲笑话。他不敢在她面前说笑,甚是小心翼翼,她一问裴业,文柏就笨嘴拙舌,前前后后,把主子卖得差不多了。“主子五岁还哭鼻子呢!国公爷宠妾,一年到头都不去看夫人。“文柏企图卖可怜。
“那会儿主子体弱,四郎君那些个姨娘生的庶男,笑话主子长得矮,合着伙欺负主子,把他喜欢读的书全部撕烂了。”“但主子不傻!主子精通药理,吩咐我买了几味药材捉弄他们。当夜四郎君用过膳,腹疼得上吐下泻,大夫竟一点也没诊出来,国公爷以为四郎君偷吃街巷小贩卖的冷饮,不干净,才吃坏肚子的。”“国公爷痛骂四郎君一顿,煞是解气!”
文柏说完此事便懊悔。
卖可怜不成,倒是抹黑主子了。
文柏本要弥补碎嘴的过错,结果掉进云英挖的坑,她越问,文柏越慌,遂越描越黑。
云英决定自己找寻答案。
她的手忽然落在裴业的肩膀,问:“你不歇息吗?”突来的亲近,裴业怔住。
他习惯主动,即便内心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