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新衣裳,新鞋履。嬷嬷们耳提命面,道:“你们可记牢了,侍奉贵妃娘娘,不能马虎。虽说娘娘身边便有七八个奴婢伺候,但你们更得谨慎,不许闹笑话,丢老太太的脸。“你们也从小看着,大老爷的严厉劲儿,若此次家宴稍有差池,挨罚不说,直接发卖给人牙子,你们再找不着兰府这样好的人家做奴婢了。”这阵势吓得丫鬟们脸色煞白,忙道:“奴婢省得。”昨夜大老爷撞见三郎君和坠儿的私情。
大老爷震怒,却不忍大动干戈,是以按家法处置兰三郎受杖责,二老爷要赶坠儿出府。
老太太念在坠儿的耶娘早亡,又有四姑娘帮她说话,这才保住坠儿的生计。是日,卫霄去了都尉司,跟副将会合。
他既定的行程本是月底带云锦回长安,然后赶赴西北军营。现今护送官家的人马抵达洛阳,他手底下一半的兵士调到此地。卫霄理所应当召集他们,重整队伍。
云锦在闺阁给卫霄缝补衣袍。
卫霄这两天领兵巡城,整日骑马,衣袍磨损地不像样。“娘子,齐府的二郎君到府上探望老爷,说是香山寺的僧人师父给他几张开光的平安符,要送老爷夫人,也有娘子的一份。”杨氏房里的女使请云锦去正厅。
云锦收针线,问道:“二郎君?”
女使道:“娘子忘了?齐府的二郎君,齐润。”云锦的手指猝然被绣花针刺出血。
玉蝉惊呼,说:“娘子小心些!”
云锦镇定地捂着手,道:“不妨事,走吧。”正厅,郎君嘴甜,哄得兰睿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郎君弯唇笑道:“伯父官运亨通,识大体,若我阿耶有伯父的悟性,他仕途便顺了。”
兰睿如何不知这齐家二郎在恭维他。
十年前,他和齐老爷平起平坐,这十年来,齐老爷原地踏步,而他已升至三品官。
兰睿啜了一口茶,谦逊道:“贤侄,你阿耶文武双全,我呢,只会读书。”郎君说:“伯父专注钻研,值得晚辈学习。”“你这小子。"兰睿畅怀笑说,“你不是来探望伯父的,是给我灌迷魂汤的罢?″
“对了,你长兄呢?”
“长兄在府中温习功课。”
话罢,云锦进厅,甫见郎君穿月白长衫,心下狐疑。杨氏招手,道:“英娘,坐阿娘这儿。”
云锦落座,郎君规矩地把平安符送她手里,说:“方丈交代过,这符纸有讲究,忌讳他人触碰,我怕它失灵,所以劳四姑娘走这一趟。”“谢过二郎君。“云锦不冷不热地说。
午膳,卫霄没回来。
云锦睡了一觉,去杨氏的厢房取针线。
回闺阁的路上,迎面遇着她不想见的人。
郎君抱着书籍,唤道:“云英姑娘。”
云锦问:“二郎君要回府了?”
“嗯。"郎君嘴角噙笑,说,“我叨扰伯父半日,他送我一本棋谱,给长兄挑了需要温习的良书。”
云锦的视线往上挪,郎君的眸光炽烈,犹如看穿她,她本能地愣神,凉意蔓延全身。
所幸这庭院无人。
“二郎君,我还有事,先走了。“云锦说。“等等。"郎君挡着她的路。
云锦被迫看向他,与他对视。
和那夜的眼神一样固执。
她顿生戒备。
他为何一一
如此。
郎君喃喃问道:“你…认出我了吗?”
他这一语道破她的身份,也道破自身。
云锦委实不愿毁掉最后一层防线,她故作不解,说:“二郎君在说什么?”挤压心头的情绪、不甘,割开释放的口子,便阻拦不了齐湛,他道:“你永远不会像直视弟弟那般,直视我。”
齐湛轻笑:“我和他除了名字不同,有哪一点不像?”“缘何偏偏待我不公,你从未认清过我,是齐湛的脸不如齐润,是他不如齐润风趣?齐润做得事,我也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