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含笑。
若裴业告知妻子昨日做了何种混账事,她应是一点也不在乎吗?
卫霄以为,裴业不蠢,今日他来,哪里是单纯道歉,不过另有目的。
思及此,卫霄笑道:“云英跟我说了,妹夫不常饮酒。若说露丑,我营里的那些弟兄喝醉酒,乱认耶娘,说话没头没尾,这才是丑态百出。”
一席话落地,裴业神色无甚变化。
兰云锦亦是面上波澜不惊,暗自猜测,阿姐昨日不与她说,许是这个缘故。
云英不防卫霄拐着弯讲明裴业的错,心扑腾地跳。
今日他们要在一桌用饭,裴业够令人吃不消了,卫霄却也是难捉摸透的。
云英默默念阿弥陀佛,求佛祖菩萨保佑,保她和妹妹平安度过今日,让情形不再那么危险。
传膳的小丫鬟至厢房,八仙桌摆了四荤五素,两盅汤羹。
周嬷嬷杵在一边,双眼溜溜地转,看着这双胞姊妹,一眨眼就迷糊了。
食不语,寝不言。所幸有这个规矩,兰云锦能安稳地吃顿饭。
加之这半天跟裴业言谈,他所提的是些前朝典故,名家书画,又有卫霄方才那一番话,他静静地坐着用膳,不说别的。
兰云英见此情绪稍缓。
桂圆给云英盛了鱼羹,低声道:“娘子,你前些日子身体亏欠,喝碗鱼羹补补。”
云英接下瓷碗,侧眸问裴业,声音轻盈:“夫君要喝一碗吗?”
她和裴业成亲以来,用膳不多言语。
冷的是他,按妹妹的性情,受不得半分冷清,她便主动问他要不要给他盛汤添饭,这道菜是咸是淡,虽然做膳食的不是她。
裴业先要看她的脸,然后答话,并不敷衍。
“要。”裴业惜字如金,嗓音温润。
兰云英怔怔地看着裴业。
他的眼睛映着她的脸,仿佛他要的不是鱼羹,而是无法言说的——
云英撇开视线,让桂圆盛鱼羹。
桂圆纵是对这姑爷有千分万分的不满,但她听娘子的话。
卫霄注视裴业的神情,眉目微乎其微地皱了一下。
……
是日清晨,琼华院的小丫鬟早早地洒扫完庭院。
这厢,兰云锦坐妆台前,玉蝉给她梳发。
云英亦在房内等着,巳时乘车去皇宫赴宴。
玉蝉拿着雕花象牙梳,本要问娘子想梳哪个发髻。
她忽生彷徨,扭身看一眼云英的发髻,笑问:“今儿个赴宴,五姑娘和娘子不若换个新鲜。”
云英笑道:“怎么换新鲜?”
“桂圆给娘子梳头,奴婢给五姑娘梳。”玉蝉说,“奴婢近来琢磨了新发髻,适合五姑娘,后两日姑娘要回洛阳,奴婢怕没机会给姑娘梳头。”
桂圆唉一声,说:“呸!说这不吉利的。”
“咱们是要重视些这宴会,我今日给娘子梳头,手都是抖的,正犹豫给重新梳呢,横竖你手巧,那就换换吧,我给四姑娘梳——只求四姑娘不嫌我手拙。”
兰云锦迟疑着,然玉蝉话说出去了。她最是知道桂圆的性子,她若不许,又要委屈。
“几日不见,桂圆学会自谦了。”兰云锦笑吟吟道,“我何以嫌你手拙,你给妹妹梳头,我哪次不夸你的?”
桂圆说道:“有娘子这句话,奴婢就大胆上手了。”
玉蝉遂愿,摘掉兰云英的发簪。
乌发垂落,玉蝉瞥向镜中,女子姿容娴雅,抹有明媚胭脂。
她的手禁不住颤抖。
五姑娘和娘子恍若魂魄一体。
癸水对得上日子,就连这头发、姿容也毫无二致。
这是错觉?巧合?
绝不是。
她给娘子梳了十余年的发髻,饶是偶尔恍惚认错娘子和五姑娘,可日日贴身伺候着,起码寻到过娘子不同于五姑娘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