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昭拿起火钳拨了拨木炭,“离开长陵前特意猎的兔子,早就想带你烤了吃的。”
虞白捧着一碟干果毛豆坐在一旁,有些拘束。毓庆宫他已来过一两回,和书云画雨两位女官也算熟了,只是大家一起围火炙肉还是头一次。尤其一一
“我就这样在宫里过夜,不回家,真的可以吗?”烤肉滋滋声里,他慢慢靠近身旁的人,小声问。“伴读留宿正常。不是也给你家人去信了?“燕昭轻声回他,“还是你自己害怕?”
“没有……我不怕。”
说完,他欲盖弥彰地端起杯,到了嘴边又停下来问,“这个,不是酒吧”“葡萄汁。”
“哦哦…好。”
炭火烧得正好,燕昭放下火钳,朝他看去。虞白抱着腿蜷坐在蒲团上,两手捧着银杯,小口小口啜饮。与其说是口渴,更像是局促至极,想给自己找些事做。火光影影绰绰映在他脸上,绯红被晕得更浓烈,整个人看起来软热一团。紧张成这样,一猜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久前在行宫,虞白把自己灌了个大醉,醉后试图随心心所欲,又半道中止,醒时如同天崩,两日不肯出门。
等想通了肯见她了,就带了股破罐子破摔的放任。只是那放任里又掺着点扭扭捏捏,矛盾又生动,燕昭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玩。只是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连日被燕飞鸿叫去旁听政务、随侍议事,一时间连面都难见。
就也没同他讲起成亲一事。
眼下燕飞鸿忙着料理张为,赐婚还要等些时候,正好她宫外的府邸还未建成,她打算等到时一并提起,多重惊喜。
这般想着,燕昭拍了拍他捧杯的手,“别喝了,尝尝这个。画雨做的栗仁胡饼,她手艺向来不错。”
虞白"哦哦"应着搁下杯,接过饼吹了吹,咬下一块,慢慢地尝。酥皮面饼烫热焦脆,里头夹着甜栗仁的软糯和炙羊肉的咸香,一口下去,舌尖都在雀跃。
对面,画雨也取了块胡饼,一边掰开一半和书云分吃,一边朝燕昭笑弯了眼睛:
“殿下,咱们好久没有这样在宫里偷偷玩了。上次好像还是下大雪那…哎,你还记不记得?”
画雨拿胳膊肘拐了拐旁边的书云,“就那回,殿下说要娶个雪人驸马,咱俩帮着一起盖冰屋。”
书云咬着饼乜她一眼:“你烧糊涂了。是你自己要盖,我没有。”“胡说。你还帮我堆房顶呢,就盖在那边…火堆对面的两人一个信誓旦旦,一个矢口否认,一时间好不热闹。虞白慢慢偏过头,燕昭正静静望着她们,火光在她眼底闪烁,像是在笑,又像别的。
他收回视线,又咬了一口胡饼。
驸马…
听说殿下在宫外的府邸快建好了,待到那时,应该也离她成亲招婿不远了吧。
嬉笑声渐渐离他远去,入秋夜凉,胡饼也没方才那么美味了。又吃烤兔肉,又吃烤梨,末了画雨从炭灭堆里拨拉出一堆烤甜栗蜜薯和芋头,一边呼呼吹着喊烫,一边剥给所有人吃。待到火堆熄灭,已是深夜。
燕昭让书云画雨两人各去休息,又叫宫人送来热水,洗掉一身的烟火气。她哄骗虞白说偏殿狭窄,放不开浴桶,此时人就在她殿内沐浴。隔着一道屏风,她听着那头水声淅沥,无声吞咽了下。那日他吃醉了酒,被钓起的不止他一人。
来到这里已近三月,人日日在她眼前晃,能看不能碰,她觉得从喉咙到心囗都发痒。
不知是拘谨还是什么,他洗得格外慢,许久磨磨蹭蹭出水,又许久,才见他披着半湿的乌发出来。
“殿下……我去偏殿休息了。”
虞白站在她面前不远,低着头碎发滑下,只能看见被他咬来咬去咬得嫣红的嘴唇。
燕昭如何不知他所想。
“去吧。“她压下笑意,“要不要让宫人掌灯?”“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