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谢清晏在谢策的眼中第一次看到了他对他毫不掩饰的震怒杀意。谢清晏视若无睹,义无反顾地折腰跪身,叩首到底。而有了他作枪锋,原本还在低议的大臣们,尤其是早已按捺不住的言官们,此刻纷纷带着怒容起身离席。
“谢公所言不错,请陛下三思!”
“我朝决不能与外邦和亲、有违祖宗礼法啊陛下!”“可北境若再动干戈,势必是劳民伤财,谈和未尝不可!”“时移世易,岂能守古不变?”
“请陛下三思!!”
满殿杂声间,两派文官吵得不可开交,几乎要撸袖子肉搏了。角落里。
太子太傅云德明身后,靠在后案的云侵月头疼地望了一眼文官们纷乱的身影间那道跪地岿然的背影,便收回视线。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云侵月扶额,叹道,“谢琰之,你怕是疯得彻底。”一场岁贡宫宴,在文武百官险些赤膊相见的“热闹"里收场。戚白商等女眷先离了宫,回府后也不得安眠,半梦半醒地捱过了一夜,才听前院小厮来禀,说公爷与长公子都在回府的路上了。戚白商匆忙梳洗穿衣,到前院去,正遇上了归府的戚嘉学与戚世隐。“父亲,兄长,陛下可有决议了?"戚白商径直问道。“只说是待年后再议…”
戚嘉学面色熬得憔悴,欲言又止地看向戚白商,最后摆摆手:“也罢,过两日就是除夕,那就到年后再说吧。”
戚白商面露迟色。
戚世隐似是察觉了什么,停了停身,低声道:“谢清晏被陛下罚了脊杖。”“什么!?”
戚白商面色顿时一白。
戚嘉学本要穿廊入堂,听到兄妹二人低语声,也停住了。他回过头:“谢公这番执言,无疑是在北鄢使团面前落了陛下的面子,只是脊杖二十,已经算轻罚了。”
戚白商微微咬牙:“可那是能要人命的。”“白商,陛下不会也不能因为这件事就要伤他性命,谢清晏素得帝心,行刑的侍卫有数的。"戚世隐见她脸色雪似的,忙出言安抚。戚白商却放不下心。
满朝皆知晓谢清晏得帝心,可那是他事事顺应那位圣人的意,戚嘉学只以为是陛下被落了面子,可更重要的一一
谢清晏明知帝心、却忤逆圣意,这才是谢策最不可能容忍的一点。这番脊杖,已是嫌隙。
若放任这条嫌隙扩大下去,只怕失了帝心也是迟早的事。真到了那时,三十万镇北军兵权、大胤民间威望声势,便成了悬于他颈上的利斧!
思及此,戚白商再待不住,与兄长告了礼,转身便要离去。“白商。”
她刚走出几步,身后传来戚嘉学有些复杂的唤声。戚白商回眸。
戚嘉学低声踟蹰:“你与谢公,可有什么”“父亲!”
戚世隐横眉截断。
戚嘉学一顿,面色几变,最后摇头:“是父亲妄言了。你去吧。”………是。”
戚白商转身离去。
回到院中,戚白商拉住在院外等候的连翘:“去与云三公子的人联系,问他谢清晏伤势如何了,可须我去看诊?”
一个时辰后。
接上了戚白商的朴素马车在城中一番迂行,终于停在了一座偌大府邸的角门外。
车夫不知出示了什么信物,只听低言交涉后,马车才重新行进。又片刻过去,戚白商终于感觉马车停了下来。驾车的人为她掀开了帘子:“戚姑娘,到了,请您下车吧。”“多谢。”
带着帷帽的戚白商顺着车凳下来,只是一边踩落实地,她一边四顾而迟疑:“这里,似乎不是琅园?”
“回姑娘,不是。"驾车的车夫将车凳收起,朝戚白商示意,“请姑娘随我来。”
“等等,"戚白商瞥见墙角探出的珍品玉堂春,心里忽乱了下,“那这里是何地?你们云三公子没说清么,我是来为谢公看诊的。”“姑娘放心,您要见的人就在此处。谢公今日下了朝,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