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结地转向后。“你家公子,是不是有……”
对上了董其伤木然的神情。
戚白商顿住,轻叹了声:“算了,还是等他醒后,我问他自己吧。”董其伤悄然松了口气,抱拳作揖:“戚姑娘辛劳。”“医者本分。”
戚白商浅浅一停,“等我走前,记得连上回的诊金,一并算结。”董其伤呆呆看着她。
不知是不是见面太多回,戚白商发觉自己竞能从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看出话意:“你是想说,你家公子是为了去宫里救我,才伤势复发的?”董其伤没动。
戚白商轻声:“我知晓啊。方才只是与你玩笑,救命之恩我还是要另还他的,当牛做马也抵不消,既不能抵,诊金自然要另算。”美得不似凡人的医女抬眸,话说得半点烟火气不沾:“这个叫,一码归一码。”
董其伤叹服地作了个揖,扭身出去门外候着了。暗卫,自然是都在暗处的。戚白商习以为常地转回去。望见那人雪白中衣下的伤处,她又蹙起眉来。“当真……会是你自己伤得自己么。”
屋内寂静,无人答她。
珠帘外,落地宫灯的盏盏烛火于过堂晚风间轻慢摇曳,灼出兰烬欲碎之音。烛影渐矮,烧尽了残夜。
谢清晏是在晨曦起前,天色最晦暗昏昧时醒来的。榻外,烛火捱得极近,将幔帐映得如荼。
谢清晏察觉时便停了起身--董其伤与琅园亲信仆从皆知晓他习惯,绝不会在内屋燃起烛火。
被允许进到这里,又恰在他失去意识前出现在他面前的,只有……谢清晏支起上身,低眸望下。
一一白皙指尖还搭在他手腕上,似乎是做着脉诊便睡过去了的姑娘就委着身,趴在榻外,枕着他身上薄被的外沿。
将尽的薄薄烛色罩在她身上,落下小小的一团影子。她睡得香极了。
毫无防备,和小时候一样。
谢清晏醒神时,手已经情不自禁地伸出去,堪堪悬停在离她面颊咫尺的距离。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她轻而柔软的呼吸扑在他指腹间,像细软的羽毛那样,慢慢从他心上刷过去。
是他的,夭夭。
……她是望舒的女儿啊!!】
启云殿火海前,安仲雍的嘶声又荡回耳旁。谢清晏的手骨抽搐了下似的,猛地攥紧,几近痛苦的力道叫他指背上冷白细长的筋骨脉络如劲弓张弦般绽起。
他的夭夭。
却偏偏是安家、安望舒的女儿。
裴家满门忠烈,四百一十七颗人头死难瞑目,安家背负几何?九泉之下,母亲与弟弟冤魂可会恨他入骨?“咳咳一一咳咳吃…
戚白商被耳边忽起的急剧咳嗽声唤醒,她困得懵懂,又出于医者本能而焦急地直起身,模糊着视线便向前伸手:“谢清晏,你一”伸出去的纤细手腕被猛地握住。
停了两息,谢清晏忍着剧烈的咳与伤口的痛意,将掌心的手腕甩开。“谁许你、来琅园的?”
谢清晏将手骨用力扣压在榻上,以压过脑海里汹涌的、想要将那令他理智受噬的温香软玉重新攥握回掌中的欲望。
戚白商回神,蹙眉:“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可如今你是病人,我是医者,即便有什么怨怼,你也留到病愈之后再说。”说着,戚白商起身:“别再动了,让我看你伤口有没有裂开。”“戚、白、商。”
谢清晏蓦地抬眸,素来透着不近人情的冷白凌冽的眼尾,不知是不是咳得厉害而沁上了淡淡的红。
只是他眼底此刻的墨意又比往日更汹涌,像死死压抑着什么骇人的东西、不叫它脱笼。
那个眼神确实吓住了戚白商。
感觉就像……
眼前这张华美至极的画皮,已是堪堪维系在最后一弦。再向前半点,就会勾得里面藏着的凶兽彻底扑出来,将引诱它的猎物压在身下,撕碎了一口口吞下去。
戚白商指尖轻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