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父亲是想,以欺君之罪问他?”
“以圣上对他的信任与偏私,纵使真落实处,也不过小惩大诫,无用。”“那当如何?”
安惟演望了长子一眼:“刀箭之骇人,其威势最盛于悬而未落之时。”安仲德低头弯腰,眼珠转了两圈,反应过来:“父亲是指,先逼他回京?”“秋意见深,百兽还巢,“安惟演低头,轻啜茶,“今年的秋猎之行,也该近了吧。”
“‖″
安仲德神色一喜,“如此不仅使其离之,圣上与京中诸贵移步行宫,还能叫戚世隐他们归京也扑个空处!”
安惟演点了点头:“此间空隙,便是你转圜仅有的余地了。”“我正好有一个人,应用得上,愿为父亲引荐!”“哦?”
安仲德得了安惟演的应允,便立刻回身到屋外。不消片刻,他便从外面领回来一个披着黑色斗篷、将全身罩在阴影中的人。黑斗篷轻步走到安惟演面前,低头做了礼:“见过安太傅。”“你?”
安惟演轻眯起眼,打量几息,他那脸皱纹慢慢笑开来:“看来,你是要叛主了?”
“姑娘,前院好像消停下来了?”
兆南节度使府,后院,连翘快步回了婚房中,对着床榻上盖着红盖头昏昏欲睡的戚白商道。
戚白商微微醒神,困得打了个呵欠:“唔……好…兄长明日的药,如何了?”“阿?”
连翘呆了两息,啊了一声,惊慌失措地往外跑:“哎呀我给忘了!姑娘你别急,我立刻去煎!今晚绝对能煎好!”
不等戚白商那个呵欠打完,房中已经没有声音了。戚白商停了两息,轻叹声,抬手擦去眼角困出的泪珠。她侧了侧身,扶着叫她颈子都酸疼的嫁娘头冠,微微歪倚着靠到床帏旁。这样小憩了不知多久,
“吱呀。”
开门声扰了静谧下来的夜色。
戚白商听见有脚步声清缓踏入,须臾后,似乎便停在了她身旁。困得快睁不开眼的戚白商眨了眨眼睫,慢慢坐起身,从盖头下的缝隙里,她瞧见了一截艳色的红袍。
一一和她同样质地的绲金彩绣。
是婚服。
“谢清晏?“戚白商轻哑着音,刚抬手,要掀起盖头。先她一步。
搁在旁边榻上木盘内,雕花攀凤的金喜秤被一只指骨修长的手拿起,勾住了她戴着的红盖头的边沿。
不等戚白商反应,喜秤轻轻一拨。
“刷………
红色盖头被挑下来,滑落她膝上。
戚白商怔怔抬眼。
映入眸中的,果然便是一身婚服、玉冠束发的谢清晏。只是那人此刻漆眸幽暗,唇色浸红。
身周更是……
戚白商鼻尖轻动,她蹙眉问:“你不会是喝醉了吧?”谢清晏却不语,只是拿那双清隽又深情的眉眼凝明着她。戚白商欲起身:“我叫连翘再给你准备一副醒酒的汤药来。”话音未落。
刚起身的戚白商被谢清晏攥住了手腕,又扣压回榻上。而那人竞就势在她膝前慢慢蹲了下来,他有些生疏却又认真地低着头,从袖中慢慢抽出一条红缎来,绕过她手腕。
冷玉似的修长指骨在她手腕间缠过,交叠。等戚白商回了神,谢清晏已经将结扣系好,跟着他起身,一抬袖。“簌。”
直到被那根红缎牵着,她往谢清晏那儿歪了一下,戚白商才陡然反应过来那根红缎的另一头,竟是系在谢清晏手腕上的!戚白商哭笑不得,低头去解:“谢公醉酒之后的玩兴,当真……“湿。”
谢清晏兀地伏身。
清影如玉山倾颓,将猝不及防的戚白商压在了满榻枣桂之上。…!“戚白商被谢清晏捂住了唇,惊慌抬眸,对上了他漆黑又深情的眼。“你已嫁给我了。”
谢清晏俯在她耳旁,呢喃似的,低声道。
“今生今世,到我死之前,不可以再许旁人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