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腰的掌柜鄙夷道:“看着也及冠了,还在外面风流浪荡,连酒都要美人喂掌柜的赔笑:“纨绔子弟嘛,家中又有无数钱财挥霍,自然比不得大人您英明神武。”
“有什么用?哪及他,年纪轻轻就被酒色亏空了身子,文不成武不就,看着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一个,偏投胎的工夫一流!”陈恒冷笑着,又将盏中的天子醉饮尽。
“是是,"掌柜的应着声,一边再斟酒,一边问道,“大人进来也有一会儿了,当真还不跟董公子聊一聊吗?”
“你急什么。"陈恒斜他。
“我不是急,是怕再叫美人哄下去,董公子喝得不省人事,怕是大人再张口都没人应着了。”
陈恒眉峰跳了跳,忍下:“再等等。”
话声落后,不足盏茶。
一道亲兵身影入了阁内,快步走到陈恒身旁,跪下去附耳道:“大人,查探过了。雍州等地确有过这样一位公子,在各地娶亲时都闹了不少动静。”陈恒郁结的眉峰一松,他摆摆手:“好了,你下去吧。”“是。”
亲兵退向外。
与此同时,陈恒也给了掌柜一个眼神,跟着起身,他拿着酒杯,捧起朗然笑容,朝首座那位锦衣玉带的华服公子:
“董公子,初来蕲州,是陈某招待不周,有失远迎了………”歌舞纷纷,觥筹交错。
一番客套后,笑得老脸都僵了的陈恒终于在某杯酒后,刻意低声:“听刘掌柜说,董公子仁心善念,有意襄助兆南灾地?”“我与陈大人一见如故,何必虚言?”
挥袖遣退了美人们的贵公子似醉眼迷离,含笑望来,“董某自少时便体弱多病,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连小小游春马都驭不得。故而董某生平最景仰的,便是如节度使这般武举出身、威武了得、志在封疆卫国的大丈夫……
“哎,哪里哪里。”
陈恒这回笑得发自内心,声音都豪爽了不少,“董公子谬赞,谬赞了。”年轻公子摆手道:“故而这笔襄助之资,绝非为兆南灾地,而是为了向节度使,聊表我敬慕之心。”
“喔?"陈恒朗声大笑着,与掌柜的对视了眼,又推辞一番后,这才躬身敬酒,“既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只是不知,董公子可有什么难处,需要我帮着解决一二呢?”
“难处谈不上,不过是为了结交陈大人这位了不得的朋友,"年轻公子顿了下,衔勾着金樽的指骨掀起,懒懒点了点他冷白的额角,“定要说的话,最多便是劳烦陈大人为我寻一处府邸,让我能暂用一夜。”“府邸?”
陈恒有些懵。
填窟窿的钱够在兆南这等穷乡僻壤买无数块宅邸了,何况是区区一夜?“是阿……”
年轻公子粲然一笑,竟有几分眸若星辰,晃得陈恒都愣了下。“陈大人应当听说,我要在贵地迎娶我第十八房美妾的事了?”……“陈恒嘴角一抽,登时从恍惚里醒回神,暗骂了句风流败类,他强笑着点头,“自然,自然是听说过了。”
“那陈大人便知我苦处了。”
“嗯?从何说来?”
陈恒咬着牙强笑着。
十八房美妾呢,可苦死你了。
年轻公子轻叹:“美人虽好,却极易吃味。我说蕲州灾乱,寻不到什么像样楼阁办起婚宴,可美人却不饶我。道是前面十七位有的,她也都要有一一还要更兴盛、场面更大些。”
“这,这确实是个难事。”
陈恒愣着神,想了一圈无果,看向了燕云楼掌柜的。兆南本便远不及江南富庶,多虫蚁走兽,阴湿潮热,达官贵人们最不爱来此地。而蕲州等地经了灾荒,流民生乱,如今就更是满目疮痍。燕云楼已然是蕲州最繁华之地,但显然,这位公子是不太放在眼里。掌柜眼珠急转了好几圈,忽想到什么,躬身附耳:“大人,让他去您府上暂用一晚,腾个贵客阁楼给他作新房,不就是了?”“这怎么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