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了许忍冬。“更何况兆南之外,这样的冤案、这样的家破人亡,还不知发生过多少次、还要再发生多少次!”
戚世隐望着上京方向,眼神里近乎蚀骨之痛之恨:“便是粉身碎骨,我也要从陈恒那儿拿回罪证,要叫兆南之事、叫许老之冤、叫安家之苟且大白于世!我大胤朝中,绝不容这等肮脏蛀虫肆虐妄为、侵蚀国栋!”戚白商轻屏息,她眉心微蹙,眼神忧愁地望着面色苍白而不掩愤慨的戚世隐,欲劝而难言。
便在此刻。
“啪,啪,啪。”
清沉,懒怠,甚至有些敷衍的鼓掌声,从外屋进到了垂帘后。伴着一道玄甲覆面的清长身影,先折腰过帘而后疏慵直身,那人一边击掌,一边从容平静地踱步走了进来。
他停在梁柱下。恶鬼面甲覆着,漆长睫羽下眸色浅淡,透出琉璃似的冰凉笑意。
“好一番慷慨陈词,振聋发聩,戚大人之清正刚直,实为大胤标榜,该叫满朝文武汗颜。”
戚白商微惊:“谢……”
余音叫她自己强行咬住。
此时情景不妙,她若叫破谢清晏身份,只怕这两人要生嫌隙一一谢清晏字字句句褒赞有加,然而衬上他那疏慵散澹的语调,不以为然的眼神,甚至声音里隐有几分嘲弄薄诮的似笑非笑……简直与挑衅无异。
果然,戚世隐一下子便冷了神色和语气:“阁下又是何人?若只知冷言相讥,不如趁一一”
“兄长。”
戚白商慌忙回身,拦住了戚世隐。
毕竞这位得罪不得,能不能安全地回上京,多半还是要仰仗他的。戚白商想着,整理措辞:“这位是我的,救命恩人。”戚世隐神情里的怒意顿时又冻住了。
安抚过戚世隐,戚白商又起身,转向另一处。不知为何,她觉着谢清晏的眼神好像比两息前刚进来时要凉了几分。戚白商压下不解,走过去。
她停在他身前,将声音压至最低:“此事,谢公可有什么高见?”那人眼神徐缓掠过戚白商垂在身侧的左手,在那一点小痣与旁边红痕上留得格外久。
像是某种慰藉,叫他眼底凉意消散。
谢清晏抬眸:“兆南是安家地盘,陈恒是安惟演门下得力走狗,节度使在辖地内的行兵调度之权,不必我赘言。你与戚世隐自身难保,逃离兆南都绝非易事,想从重重府兵把守的节度使府中取回罪证,便更是火中取粟。”“我知晓,只是那罪证若不拿回,莫说兄长了…戚白商蹙眉,无意识地微咬起唇。
她思索着挪开眼神。
“便是我,亦觉着实在不甘。”
谢清晏眼神微晃,跟着起了些薄凉笑色,他微微向前俯身。恶鬼面附耳,低声近乎冷嘲。
“区区一个戚世隐,便值得你如此费尽手段地来勾引我了?”“一一”戚白商仰脸:“??”
他又犯什么脑疾?
像是不察觉来自床榻和墙角的眼神不善的盯视,谢清晏懒懒垂回了眸,也直起身:“他的折疡之伤,要几日能好?”提起这个,戚白商便眉心蹙结难解:“便是有爬岩姜接骨补肉的奇效作辅,至少也须养上十日,才能勉强借拐杖自立行走。”她一顿,“何况山路难行,崎岖跌宕,更是费力。”“云侵月那儿,可瞒不住这么久。"谢清晏寥寥道。戚白商点头:“我知晓,也想过请村中壮年男子帮忙抬送兄长出山,那样最多两日便可准备离开此地。只是这样路上太过明显,不等离开山内地界,就要被蒙山中巡查的兆南节度使亲兵发现了。”谢清晏望着极近处,女子眉心心郁结,琼鼻微皱,连浅色唇瓣也无意识地微微咬着翘起的模样。
他放任自己望了许久,才敛下长睫,声色散淡道:“我有一计,足以一箭双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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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白商眼睛一亮,抬眸望他。
连屋内原本神色不善的戚世隐与许忍冬都忍不住看了过来。“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