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的那个。和谢清晏的视线对上,戚白商就知道自己逃无可逃了。她硬着头皮,快步上前。
“谢侯爷,大夫人,这毒是我下的……还是我来吧。”宋氏脸色扭曲了下:“你竞敢毒害谢侯?!”“夫人言重了。”
谢清晏淡声打断,声色温润地望向戚白商,“想来戚姑娘是为了拖延外敌,这才在家丁们的刀上涂了毒。”
“那也是她害得谢侯中毒!"宋氏怒声,瞪向戚白商,“快说,要如何解毒!戚白商迟疑了下,并手行礼:“须清创解毒,另上解药。还请谢侯允准。”她示意自己放在香案旁的药箱。
宋氏顿时变了脸:“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能为外男治伤?!不行!何况谢侯爷亲卫众多,哪里轮得到你一”
“有劳戚姑娘了。“谢清晏温声和缓,神容含笑,如沐春风。宋氏急转过脸道:“可毕竞是毒,谢侯贵体,若出了岔子!她如何担待得起?”
“那便不必担待,“谢清晏似玩笑抬眸,“戚姑娘若要治死我,在那之前,还请留我一口气。我好约束属下,在我死后不许为难于你。”戚白商"?”
又威胁她是吧?
宋氏还想再拦,可惜谢清晏侧眸一瞥,董其伤就会意传令,两名提长柄陌刀着玄明薄铠的甲士森然上前,将无关人等尽数“请"了出去。最后只剩被宋氏瞪着留下的戚婉儿,以及一旁打开药箱做准备的戚白商。“戚二姑娘在琅园留下的伤病初愈,今日又逢惊变,不宜劳心。”谢清晏回眸,望向身侧。
“其伤,你送戚二姑娘去另一座庐舍休息吧。”“是,公子。”
拿起药纱的戚白商眼神轻动。
谢清晏对婉儿还算细心体贴。
虽他为人着实可怕了些,但若真心,也未必不是婉儿的好归宿。正想着,董其伤走到戚婉儿面前,冷眉冷眼地朝外抬手:“婉儿姑娘,请吧。”
“那…阿姐保重。”
戚婉儿小声嘱咐了句,望了谢清晏一眼,就跟着董其伤离开了。留下的甲士迅速清扫房内,又在这间门窗不足以蔽日的庐舍里,临时搭起三面屏风。
戚白商准备完毕,拿起药箱中的铜剪,小心翼翼剪开了谢清晏被血色浸透的衣袍。
烛火下,冷白如玉的肤色将血色衬得更刺目,修长脊骨凸起凌冽的弧度,像是碰一下都会划伤了她的手。而他脊骨侧旁,几乎斜贯到左肩的伤痕长得惊人望着那狰狞翻出的伤口,戚白商轻屏息。
以烛火灼过的清创药刀被她攥在掌心,她握起的手虚抵在他背脊上。谢清晏身上温度灼灼,像火似的,烫得她手指轻颤了下。“谢侯爷,你,发热了么。”
戚白商不能确定地问。
…”一声极低的哑笑,在这暮色长贯的烛火里透出无意又蛊人的撩拨,“大概吧。”
“不应当啊…”
戚白商不解地咕哝着,她在脑海里反复了遍她配置的毒理药理,没想明白缘由,只能暂且先处置伤口。
“这毒中被我添了麻痹散,再行止痛也无用。清创会很痛,谢…“无妨,我不怕。”
谢清晏微侧过清峻容颜,从眉眼到挺鼻再到薄唇,叫烛火一一勾勒过,湛然如神,更拨人心弦。
察觉抵着他背脊下刀的女子手指轻颤,谢清晏薄唇微勾:“原是戚姑娘怕了么。”
“我有什么…好怕的。”
戚白商绷着脸,侧过身,将刮出的毒血没入旁边铜盆中,又重新以火灼过刀刃。
余光见谢清晏转正回去,她才松塌下肩。
屏住的呼吸也悄然长吁出来。
最可怕的清创过程,竞是在一炷香内,便悄无声息地结束了。戚白商最后上药时,犹有些难以置信一一
若非谢清晏背脊挺直、若非她偷眼看过,那一定要以为他已经痛昏过去了。近乎刮骨疗伤的可怖痛意,他怎么可能就那样阖着眼,连神颜都不见一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