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声直言:“账册由我藏于姑娘马车内之事,那日擒我的军侯已知。”
戚白商眼皮蓦地一跳。
一一谢清晏知道了?
她终于徐抬了眸,直直眺向少年:“他责你来要回?”“不是,"少年摇头,“他欲以姑娘之命为饵,诱幕后之人扑食。杀手与死士已至护国寺附近一-望姑娘弃了账册,扮作老妇,速去逃命。”…好大手笔。”
戚白商凉淡了眸色,在少年不解的眼神里,她仍是语气徐徐:“敢在京畿动手,甚至不惜闯护国寺,幕后之人是何人?”少年皱眉:“此事与你无干,姑娘何必泥足深陷?”“他们来取我性命,与我无干?”
…是我连累了姑娘,"少年攥拳,“我愿护姑娘离京!”“大可不必。”
“?〃
在少年抬头又仓皇避开视线的神态前,戚白商眼皮都没抬一下:“你若想报恩,便告诉我--幕后之人,是不是安家?”少年愕然望向了她。
这一回倒是连躲都忘了。
于是不必他回答,戚白商也了然于心:“好啊,"她轻飘飘应下,倚回医典前,“此事我知晓了,这恩你已报,可以走了。”“安家是为消账灭口、不惜一切代价,那位军侯更是故意借刀杀人!姑娘今日若入护国寺,那就是九死一生了!为何一定要一一”“此事,"戚白商淡声打断,重复了他方才的话,“与你无干。”“姑娘,催启程了。"马车外,紫苏低声提醒。戚白商瞥向少年,对方咬牙看着她,眼神里略有几分要将她打晕带走的狠色。
好在不用戚白商费口舌,少年一扭头,便跳出了马车,消失在山林之间。等马车重新上路后。
戚白商简言两句,对紫苏与连翘说了护国寺之伏的事。今日说多了话,她有些累,续了口药茶,才对着面有菜色的连翘与驾车的紫苏重新开口:“事已至此,你们逃命去吧。”连翘苦巴巴:“姑娘何必要去啊?”
“我若说了,无人会信、甚至惹火上身。我若不言而私逃,婉儿与戚家众人皆要入彀。“戚白商一顿,“且安家之势权倾朝野,只要见过账册,我便逃不掉。”
“姑娘……
“何况,既是要钓安家,那冒死亦当赴之。”戚白商浅浅言笑,“送上门的机会,岂有不用之理?”“这哪是机会,分明是要命。“连翘叹气,“姑娘,你当真不再考虑考虑,我们还是选个别的法子……”
“紫苏的命是姑娘救的。”
马车外,紫苏扬鞭,铿然落声:“姑娘去哪,紫苏去哪。”连翘瘪嘴:“就只救了你吗?当年要不是姑娘买下我,我早被卖去青楼里受尽折磨,哪还有命在姑娘这儿活得自在……我虽不比紫苏会武,但好歹脚力不错,关键时候还是能背着姑娘跑的……”
早料到两人劝不动,且那日马车内也有她二人,便是私逃也难保安危,戚白商就没有多费口舌。
隔着挑起的车帘,她望向山野中一一
那座香火鼎盛的巍巍护国寺,渐已在青黛远山间显了轮廓。从林间青雾袅袅,蔽人耳目,不知蛰伏着多少要命的杀机。杀手,死士,阎王收。
谢清晏还真是费尽心思。
不知这护国寺,究竟是她的埋骨地,还是安家的销魂窟呢。“……等等。”
袖笼内,紧捏着的指尖蓦地一松。
戚白商若有所思地回眸:“莫非,从一开始,他的目的便也是安家?”远山无人答。
马车外,忽有清涟如泪,从山野间洒落下来,打湿了木制窗格。“吧咕……
“吧嗒。”
护国寺后山,林间亭下,滴雨落檐。
潺潺暮雨洗得亭外竹林如染,山色空蒙。
而藏于密竹林间,这座居高临下,对着佛寺一角古色青檐的亭子里,却正燃着一片猩红摇曳的火堆。
斜风细雨入亭,摧得孱弱火苗颤栗不堪,像受惊一般,随时将灭。一道身影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