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讣告(2 / 6)

,前前后后,一共进行了六次手术。第一次和第二次,是骨盆重建。

第三次和第四次,是腰椎减压与神经探查。腰椎受到重创,碎裂的骨片,压迫着她脊柱里那些比头发丝还要纤细脆弱的运动神经。医生们必须像在雕刻一件最精密的艺术品一样,用显微器械,一点一点地,把碎片清除。

黎颂曾告诉她,手术刀每偏离一毫米,她下半辈子,可能就真的,要彻底在轮椅上度过了。

第五次和第六次,是神经修补与肌腱移植。这是最后的、也是最精巧的修补。医生们试图将那些已经受损的、脆弱的神经末梢,重新连接,并从她身体的其他部位,移植健康的肌腱,来代替那些已经坏死的组织。

每一次从麻醉中醒来,迎接她的,都是新一轮的、仿佛永无止境的、深入骨髓的剧痛,和那种对自己身体彻底失去掌控的、巨大的无力感。最初,她还会因为剧痛而哭泣,会因为绝望而嘶吼。可渐渐地,她不哭了,也不闹了。

她只是沉默地,躺在那张白色的病床上,像一个最听话的、配合度最高的病人。她睁着那双空洞的眼睛,看着天花板,任由那些医生和护士,在她这具早已残破不堪的身体上,进行着各种各样的宏大精密的修复。直到很久之后,当她终于可以被允许,在康复师和黎颂的帮助下,第一次,尝试着,从轮椅上站起来的时候。

这简直是个奇迹!

当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依靠着助行器的支撑,将那条早已不属于自己的、陌生的、不听使唤的左腿,向前,迈出那微不足道的、颤抖的第一步时一一一股前所未有的、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撕裂的、源于神经深处的剧痛,瞬间,传遍了她的全身!

“阿一一!”

她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的惨叫,身体一软,就要再次倒下。黎颂和康复师立刻上前,将她扶住。

她两手死死撑在助行器上,剧烈地喘息着。车祸四年后,她虽然已然站立。

他们同处在一个地面上,可他们的双腿却是不平等的。她看着眼前这个,依旧站在世界之巅、光芒万丈的程明笃。她怎么能,用自己这副残破的、不堪的、需要被同情的样子,去回应他那份迟来的、沉重的质问?

她宁愿,他以为她是一个无情的、野心勃勃的骗子。也绝不愿,他看到一个需要他弯下腰来、怜悯的、可怜的瘸子。于是,在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后,叶语莺换上了一副笑容,抬起了头。迎向他的目光,那双总是充斥着雾气的眸子,被她强行,逼出了一丝疏离的、近乎于残忍的疏淡和轻快。

他或许想听见任何除了故意爽约以外的可能,可她绝无可能说出那些令人啼笑皆非的命运。

“我赴约的那天就后悔了,但我不知道如何跟你说,"她开口,声音很轻,却像一片锋利的刀面,将一些残存的温情,彻底刮掉,“你就当我重蹈覆辙了吧,我从小就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我选择留在外界,也不奇怪吧。“不是你教我别总是看着自己面前的一亩三分地吗……”程明笃的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叶语莺没有给他追问的机会,继续用那种平静到可怕的语调,说着她早已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的、最伤人的谎言。

“程明笃,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的人生,是被铺好的坦途,你站得太高,看得太远。而我,拼尽一生也许才能抵达你的起点,但是我仍然走在自己的道路上,哪怕就此和你说再见,也不想成为你的附庸。”“你我贸然凑在一起,我得到什么,程明笃的妹妹?程太太?还是……程叶氏?″

她用一种近乎于挑衅的、自毁般的姿态,将每一个可能代表着亲密关系的称谓,都变成了淬了毒的冷箭,伤敌八千,自损一万。她看着他,那张总是清冷平静的脸上,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那点刚刚才因为重逢而亮起的光,正在,一点一点地,熄灭下去。她的心,在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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